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好似枝頭一朵顫顫巍巍的海棠花,被風吹散,被雨打亂,可憐兮兮。
李雲昭平生最看不得美人哭,望著她,無奈長嘆一口氣,“好了,別哭了,我幫你問問,問不到也別怨我。”
湯漾抹著眼淚,點頭道:“好,我等著你的訊息。”
傍晚日落,來客已盡散,湯予荷帶著一身的燭香氣回到松風閣,面上略帶些疲倦之色。
走到橋廊時,遇見李雲昭正坐在欄邊看池中游曳的金魚,金黃色的餘暉灑在池面,波光粼粼,好似一片星河。
湯予荷沉默不語,輕拂長袍,平易近人的坐在她身旁,兩人皆未開口,只是默契地靜坐著。
長長的曲折的橋廊中,二人的身影在夕陽下交疊,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
“湯大人,需要安慰嗎?”李雲昭忽然開口道。
湯予荷微微一笑,“或許更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賈姑娘,可以抱我一下嗎?”
明明是於禮不合的話,他卻說得那麼自然平淡,目中一片清明,並無私慾。
李雲昭愣了一下,蜷緊手指又放開,朝他張臂含笑道:“只要湯大人不介意。”
“介意什麼?”
李雲昭道:“我的肩膀太小,不夠寬大,不能支撐任何人。”
湯予荷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忽而俯身靠近,驀地將她摟進懷裡。他那麼高大,得彎著腰低下頭,才能將頭抵在她削瘦的肩膀上。
她沒有華貴的金裳,身上沒有帶著鬱郁的檀香,髮絲不順滑,懷抱不柔軟,面板不白皙細膩,也無盛氣凌人的氣勢。
湯予荷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李雲昭身體僵硬,呆愣愣地由他抱著。
他似累極,又似眷戀一個擁抱,遲遲不肯放開手。
李雲昭沉默片刻,悠悠道來,“今日碰見令妹湯小姐,她想知道張橋成的下落,是死是活,託我來問一問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告知?”
李雲昭是個重諾的人,父皇和岑太傅都告訴她,要做一個重諾的君王,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湯予荷失望地嘆了一口氣,鬆開懷抱,又退回那個不近不遠的距離,語氣不鹹不淡,“死了。”
李雲昭點點頭,並不意外,若是有這麼一個王八犢子把李清誘拐,她也一定會將那人殺了。即使湯予荷不殺,湯合、湯頌也不會放過他。
不過,湯漾如果知道這個訊息,不知道會怎麼傷心欲絕,少不得要尋死覓活一陣子了。
“夜深了,告辭。”她斂了眉目,站起身,轉身離去。
他在後邊幽幽地喚她,不是任何一個名字。
“殿下……”
李雲昭似乎沒有聽到,腳步匆匆,徑直走去。
次日,李雲昭向知春問起湯漾的住處,知春是個相當合格懂事的侍女,不多說也不多問,領她去了西楹院。
李雲昭明面上是湯予荷的客人,可畢竟是女兒身,又住在松風閣,處境不可避免的有些微妙。
她去見湯漾時,其母梁氏也在,請她坐下喝茶,說話間便明裡暗裡地試探起來。
“賈小姐,在府中住的可還習慣?”
李雲昭回答:“回夫人,侯府優美,處處皆好,自是無不習慣。”
梁氏拿起茶杯,輕撇浮沫,抿了一口,才道:“聽聞你此番來京都,是為了尋親,予荷可有替你尋到了?”
“是,兄長在湯大人手下當差。”李雲昭點點頭,“不過在外辦事,還得有些日子才能歸來。”
梁氏聞言,恍然大悟,暗暗鬆了一口氣,笑容才真切了一些。
她心想,原來是官場上的事情,要不說大侄子那等人物,怎就手高眼低,尋了路邊無名野花呢?
湯予荷今年二十有一,婚事還沒提上議程,親母岑氏不著急,叔母梁氏都替自己各個親戚家的千金貴女著急了。
湯予荷身份高貴,又有本事,自然不怕娶不著好媳婦。
可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孩家,卻只有幾年風光青春,翹首以盼,一等再等,也等不著湯大公子落入凡塵。
梁氏又問:“賈姑娘今年多大了?”
李雲昭想,她今年應該二十歲了,“回夫人,我今年十六歲。”
梁氏笑了笑,雙眼打量著她,意味微妙,“十六歲,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要嫁人啊,還是做正頭大娘子的好。不過我們湯氏的男兒,一貫不納妾,家裡人不多,但好在自在。”
李雲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