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好,李雲昭陰沉無言,湯予荷的眉頭也就皺得越來越深,其他人瞧著二人臉色,都噤了聲,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連日雨水將地面沖刷得泥濘難行,馬車時不時就會陷入泥潭裡,為減輕馬車重量,湯予荷披了蓑衣斗笠,騎馬而行。
路過一條山道時,原本勻速前行的馬匹像是感受到了某種恐懼,焦躁地嘶鳴著,馬蹄不斷地跺踏地面,齊齊裹足不前。
湯予荷勒住韁繩,示意其中一個屬下,“齊連,去前面看看什麼情況。”
齊連得令,翻身下馬,朝前走了幾步,忽然踩陷一腳,懸邊的地面似已撐到極限,開始慢慢陷落。
他急忙後退幾步,皺眉看著坍塌的路面邊緣越來越擴大,轉身往後跑:“大人!前邊的路塌了!”
湯予荷一擰眉,大喝一聲:“後退!全部往後退!”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陣轟然巨響,不止前方道路,頭頂山石和泥土滾滾落下,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馬兒開始在原地瘋狂打轉,一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砰!”忽然一聲響動。
一塊大石頭滾落,猛地撞到了馬車上,使得車廂劇烈顛簸一下,李雲昭和知春毫無準備,結結實實地撞在車壁上。
李雲昭只覺腦袋劇痛,眼冒金星,痛哼一聲,然而還沒等她回過神,拉車的馬匹受到驚嚇,嘶鳴一聲,躁動地撒蹄亂跑。
馬車又劇烈搖晃,晃得車裡倆人跟搖骰盅一樣,左撞右撞,幾乎散架。
陳敖駕著馬車,暗叫不好,連忙勒緊韁繩,卻怎麼也降不住驚慌失措的馬。
眼看頭頂泥石滾滾,前方道路大面積坍塌,泥洪裹挾著亂石不斷奔湧,再往前去,就要落入泥流中了。
“他奶奶的!”他大罵一聲,而後果斷躍上馬背,抽出佩刀,對準馬脖子狠狠捅去。
剎那間,腥熱的血液噴灑而出,灑落在泥土裡,馬兒劇烈嘶鳴,瘋狂掙動起來。
陳敖眼神一沉,手腕使了狠勁,直接搗斷其脊椎。抽出佩刀,轟然一聲,馬兒瞬間帶著車廂側翻倒地。
湯予荷衝上前,二話不說,一腳破開車壁。
車中倆人仰倒在車壁,知春臉色蒼白,表情痛苦,一手抓緊車壁,一手緊護著李雲昭。
而李雲昭前額鮮血直流,人已經毫無知覺的昏了過去。
“殿下……殿下……”知春氣喘不勻,急切地想將她托起來。
“你先出來!”湯予荷眉頭一擰,抓住知春的手腕,一把將她扯出來。
前方泥石流仍在持續蔓延,頭頂巨石滾滾而落,又有一塊巨石砸中車轍,無數大小不一的石子泥塊不斷擊打在眾人身上。
湯予荷探進馬車內,將李雲昭抱了出來。
“大人,快走,泥石流馬上就過來了!”齊連大喊道。
“走!”湯予荷將李雲昭牢牢護在懷裡,躲避頭頂落石,快速飛奔而去。
幾人跑出去,才離開馬車旁,只見地面塌陷,馬兒瞬間帶著殘破的車廂翻倒,滾落山下。
雨聲淅淅瀝瀝,密密地斜織著,濺起地上泥水,不知疲倦。
一行人不敢鬆懈,跑出百米之外才敢停下喘口氣。
“大人,殿下她怎麼樣?”知春被陳敖扶著,急切朝湯予荷懷中的人看去。只見李雲昭煞白的臉上被雨澆溼,額上的血隨水珠流了滿臉,看起來有些駭人。
湯予荷伸手朝她脖頸摸了摸,尋到脈搏,眉頭微微蹙起,並未直言,而是命人牽了一匹馬,將外袍脫下裹住她,抱著她越上馬。
“換道,今夜務必趕到奉姑。”
他話聲剛落,不管其餘人,先行策馬而去。
眾人還沒回過神,已經被他遠遠甩下,再一愣神,已不見他背影。
馬蹄濺水,一刻不停歇。
奉姑,刺史府邸。
地下密室中,身穿緋色官袍的男子被結結實實地捆在椅子上,清秀儒雅的臉上冒出青茬,十分狼狽憔悴。
左右兩個蒙面的黑衣人緊盯不放,不敢有絲毫鬆懈。
其中一個有些待不住,忍了又忍,開口問道:“伍哥,老大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要得等到什麼時候?”
被稱為伍哥的那個嘖了一聲,瞪了那少年一眼,斥道:“毛毛躁躁,幹不了大事。讓你等就等著,等一百年也得給我等。”
方魚年嘆了一口氣,疲憊至極。路崖風風火火地跑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