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雪停了,難得的出了一個豔陽天。
陵州城中人來人往,有官差在城內四處張貼懸賞通緝令,時不時有人駐足觀望。
通緝令上畫的是一箇中年男人,長形的臉龐,那雙藏在濃密的眉毛之下,細長如線,透露出一絲狡猾與陰險。
兩個畫像,一個是有滿臉絡腮鬍,一個是沒有絡腮鬍樣子,臉上露出了一道傷疤。
案犯——常隴。
府衙和將軍府一起出動,確認了在礦場生事煽惑眾人的,就是曾經在湯予荷手下兩次逃掉的常隴,只是在全城乃至附近村落大肆搜捕,也沒有尋找到他的蹤跡,估摸著是跑到城外的鄉下去了。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經歷了殺手一事,湯予荷心有餘悸,他不怕常隴來找他報仇,怕只怕他會盯上李雲昭,若不將常隴逮捕,就好像一把刀懸在脖子上,令他寢食難安。
湯予荷早出晚歸,親自帶兵搜捕。
將軍府有專門供湯頌習武射箭的練武場,靶場規格是正規的,李雲昭瞧著手癢,但當著眾人的面,怕射一箭就暴露了,便只能看大著肚子的程瑜星挽玉弓,然後眼睜睜看著一隻箭羞答答地穿進了泥土裡。
李雲昭忍俊不禁,程瑜星撇撇嘴,將玉弓交給旁邊的侍從,扭頭坐到她身邊,卻道:“嫂嫂會不會射箭?我教你啊!”
“你教我?”李雲昭挑了挑眉,一臉不敢置信。
“我雖然不太會操作,但是我知道方法啊!”程瑜星雙眼認真地看著李雲昭,真誠道,“我爹爹箭術可好了,有一次差點贏了大帥呢!”
李雲昭不知道她說的“一次”“差點”有多少水分在,不過程辛的箭術確實不差,前提是隻要不和湯大帥相比。
“是嗎?”李雲昭笑了笑,“箭術嘛,我以前學過一點皮毛,學得不好。”
程瑜星煞有其事地點頭,贊同道:“就是不好學嘛,我總覺得我瞄準了的,但是一放箭出去,它就上天入地的,不聽話地到處亂飛。”
一旁的習武場上,知春正拿著木劍,跟著令英學劍法。自她知道令英會武功之後,便纏著要學,李雲昭沒阻止,令英也沒辦法拒絕,只能哄小孩似的帶著她玩一玩。
李雲昭看戲一樣,觀賞著知春笨拙踉蹌的動作,捻起了一顆肉厚皮薄,值脆甘甜的冬棗,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見知春腳打腳的撲通摔倒,李雲昭樂不可支。
“笨死了。”
程瑜星也笑了,感嘆道:“我瞧嫂嫂對知春可真好。”
李雲昭瞧著知春,想到她少年時嬌美如花的樣子,微笑道,“她跟著我,吃了很多苦。”
程瑜星有些奇疑的看了看李雲昭。她不是才嫁給湯予荷沒多久嗎?知春不是松風閣的下人嗎?
還在侯府的時候,程瑜星見過知春,只是原本和現在的樣貌有些不一樣,她確切聽到松風閣的下人喚了知春。
那時她還想,這個侍女的名字很好聽。
程瑜星眼眸微動,不動聲色地問道,“知春跟著嫂嫂很久了吧?”
李雲昭想了想,垂眸道:“不久,不過一個月,不過時間長短並不能代表感情深厚,她與我有緣,我見她像見了自己的妹妹。”
“嫂嫂有妹妹?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啊?”
“兄弟姐妹倒是多,不過只有一個妹妹親一些,其他的。”李雲昭扯著唇角笑了一下,語氣自嘲,“不過是連陌生人都不如,只盼著我早點死,搶我家產罷了。”
李雲昭不大會向女子扯謊,所以她說的都是實話。
程瑜星見自己問錯了話,便訕笑道,“對不起啊嫂嫂,我不知道……”
“無妨,我已離家多年,與他們早就沒有聯絡了。”
誰會和鬼有聯絡?
程瑜星徹底老實了,不敢再問她關於家世的問題。
傍晚時分,日暮落去,湯予荷再度空手而歸,依舊沒有尋到常隴的蹤跡。
見他臉色鬱郁不快,李雲昭一邊吃著蝦肉雲吞,一邊慢條斯理道:“你這麼找也不是個辦法,他往山村鄉野一鑽,你上哪兒去找他?就算是海捕文書張貼出去了,也得等時間,等運氣。”
“天冷了,他總得找地方住,總得吃喝,我就不信他身無分文能跑到外地去。”湯予荷坐下來,用勺子舀起一個皮薄餡大,晶瑩剔透的雲吞,大口吃下。
李雲昭見他吃得津津有味,便問道:“好吃吧?”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