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動盪不安的年月,一個王二的被誅殺,並未成為亂局的終結,反而如星火燎原般,又崛起了無數個王二。
他們或是嘯聚山林,或是趁勢在城鎮中掀起波瀾,使得整個局勢愈發地紛繁複雜,如同一團亂麻,讓人無從下手。
三邊總督武之望,曾經也是意氣風發,懷揣著一腔抱負與忠心,欲要在這西北之地建立一番功業,保境安民。
他初到任時,也曾雷厲風行地整軍經武,調配糧草,修繕城防,試圖將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然而,現實卻如洶湧的潮水,一次次地衝破他精心構築的堤壩。
那一日,武之望站在固原總督府的瞭望臺上,望著遠方的山巒與田野,眉頭緊鎖。
身旁的副將李肅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聲說道:“大人,這王二雖被誅,可如今新起的這些亂黨,勢力蔓延極快,他們四處煽動百姓,搶奪官糧,我軍雖奮力圍剿,卻難以徹底根除啊。”
武之望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本以為王二伏誅,可警示眾人,卻不想竟成了這等局面。這些亂黨,打著各種旗號,蠱惑人心,百姓苦不堪言,我等卻有些力不從心。”
隨著局勢的不斷惡化,武之望日夜操勞,他的眼神中漸漸佈滿了血絲,面容也日益憔悴。
他時常在書房中踱步,思索著應對之策。
一日,幕僚張賢前來進言:“總督大人,以卑職之見,是否可對那些新起的亂黨採取招安之策?分化他們的勢力,許以重利,或許能緩解當下之急。”
武之望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你以為我未曾想過?只是這些人如今勢頭正盛,野心勃勃,怎會輕易接受招安。且若是招安不當,日後恐生更大的變數。”
在一次軍事會議上,將領們爭論不休。
參將高猛大聲道:“大人,末將以為,應當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一股勢力最大的亂黨,殺一儆百!”
而遊擊將軍許峰卻反駁道:“不可,如今各股亂黨相互勾結,若我軍貿然進攻,恐陷入他們的重重包圍,得不償失。”
武之望坐在主位上,聽著眾人的爭吵,心中愈發煩悶,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說道:“諸位,如今的局面並非如此簡單,無論是強攻還是招安,都需從長計議,不可莽撞行事。”
然而,時間不等人,亂局仍在持續發酵。
武之望不斷收到各地傳來的告急文書,不是城池被圍,就是運糧隊伍被劫。
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黑暗的深淵,無論如何掙扎,都難以找到出口。
三月戊寅,固原總督府內一片壓抑的寂靜。武之望獨自坐在書房中,桌上堆滿了未批閱的公文和各地的軍情奏報。
他的手顫抖著拿起一份奏報,上面描述著一處村莊被亂黨血洗的慘狀,老人、婦女、孩童皆未能倖免。
他的眼神中滿是痛苦與自責,喃喃自語道:“我武之望身為三邊總督,卻連這一方百姓都保護不了,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這時,他的親信侍從王福走進書房,看到武之望的模樣,心中一驚,趕忙上前說道:“大人,您已經幾日未好好休息了,身子要緊啊。”
武之望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說道:“王福啊,這天下大亂,我武之望無力迴天,活著只是徒增痛苦。”
王福連忙勸解道:“大人,切莫如此消沉,只要大人在,就還有希望,或許轉機就在眼前。”
武之望苦笑著搖了搖頭:“轉機?我已看不到了。我一生所求,不過是保這三邊安寧,可如今……”
說完,武之望緩緩站起身來,踱步走向窗邊。
窗外,殘陽如血,將整個總督府都染成了一片紅色。
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決絕之意,他轉身走向牆壁,取下掛在牆上的佩劍。
王福見狀,大驚失色,急忙撲上前去,想要奪下佩劍,哭喊道:“大人,您不可如此啊!”
武之望輕輕推開他,說道:“王福,你不必阻攔,這是我的宿命。”
武之望手持佩劍,回到書桌前,靜靜地坐了下來。
他看著桌上的筆墨紙硯,彷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雄心壯志,那些未實現的理想如今都化為泡影。
他緩緩提起筆,想要寫下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寫起。
最終,他只是在紙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舉起佩劍,對準自己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王福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