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的烈陽等到了它的主場,肆意播撒著光與熱,躲在陰涼處的北京城百姓對著老天爺抱怨個不停。
而宮牆下的知了也開始綻放屬於它們的聲音,吵的在內閣辦事的僚屬們無法靜心,在這樣的苦日子辦差已經不容易了,更不用說前些日子內閣廷推透過了平遼策、修京河、賑濟山東災民等一系列舉措。
這臺沉寂數年的國家機器開始以前所未有地速度運轉起來,而在謝臏領導下輕鬆慣了的他們卻也不敢生出一絲懈怠,好叫上官知道,他們也是實心用事的人。
中樞官吏的勤奮與賈璉沒有什麼關係,到了這樣的天氣,他也不願在營里長期待著,等日頭稍稍向西,就回了賈府。
走到院門口,隔著窗戶聽到屋內女子們的嬉笑聲,有些詫異,“是誰來了,引得她這麼高興?”
等掀簾跨入屋內,裡間也有人聞聲出來,豐兒上前替賈璉解了惑,“爺,今兒東府的蓉大奶奶來了,陪奶奶說回話,正解著乏呢,您就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哦,是蓉哥兒媳婦,我說剛才外頭聽著她聲這麼好呢,最近身子愈發沉了,氣也是一日比一日悶了,來個人陪她也好,妹妹們總歸年歲小了些。”
賈璉這般說著,停了往裡間去的步子,轉身朝另一邊走去,“如此這樣,我也不好進去了。豐兒,去拿幾件乾淨衣裳來,替我換了,也不好風塵僕僕地見你主子,說不得她嫌我汗臭味重了,討罵呢。”
“好勒,爺,我這就去。”豐兒應了,可賈璉的話也招了意外。
“姓璉的,少拿我的名壓我,有本事你進來,看我不叫你扒了你的皮,見見你的醜。”裡間一二高亢的鳳鳴,叫賈璉哭笑不得,得,又惹著這位姑奶奶了,怪我嘴賤。
等收拾好行頭,除去一身的汗,賈璉這才踏進裡間。
坐炕上偏裡面的秦可卿見賈璉進來,起身向這位二叔叔問安,夏日裡頭,天氣炎熱,這位美人脂粉只淡淡地敷了一層,又兼衣裳往清爽了穿,淡綠色的塗裝。
稱地賈璉目光所見,雪白地一片,自是不是第一回見了,也有些感嘆賈蓉的命好,轉而又恨他的根壞。
心裡如此感概,可到底美人見多了,沒有失禮,安然受之,讓她回座,家裡人無須多禮。
而後往王熙鳳身旁一坐,鳳姐兒見賈璉靠過來,撇撇小嘴,眼珠一轉,悄悄用右手在炕桌之下往賈璉腰間一掐一擰,疼的賈璉表情都僵了,可又只能忍著不吭聲,別過頭去看她。
“娘子,不知有何吩咐呀?”
“你擠著我了。”王熙鳳看著賈璉那張哭笑不得的白淨臉龐,鬼使神差地回了他的話,可嘴上這樣說,身子卻又往裡面挪了一小點,讓他上來。
“是相公我的不是了,該打。”賈璉也跳脫著回了,但未脫鞋上炕,而是側身半坐著,面向,將鳳姐兒右手捧在手心,給她揉揉。
“方才和你嬸子聊些什麼呢,她這般高興。”
“沒別的,嬸子跟我說起江西巡撫姚大人家的那位小姐,說是前幾日見了,各府太太們都格外的滿意。”秦可卿眼睛泛酸,聽了璉二的問,才回過神來,嬌笑著講起方才嬸子媳婦間的話。
“哦,姚家姑娘這麼早就進京了,”賈璉猶如恍然大悟,這事也給忘了,陸安知道得拔劍殺了他,連忙問鳳姐兒,“伯母可見著人了?”
“見了,滿意著呢,說正好要她降服降服陸預那個混世小魔王呢。”王熙鳳略做不在意的樣,輕巧地答了。
“陸預若是混世小魔王,那我們家裡頭的這位玉哥兒又是個什麼魔王?”賈璉話語間,招來豐兒,叫她讓婆子再取盆冰進來,“陸預只是年輕了些,以往同狐朋狗友處著,有了些壞習慣,如今在營裡做事不也挺好的嗎,穩重多了。
若是寶玉將來有改好的一天,現在寵溺些,也就還過得去。”
“這話也是,伯母那日還同我講,說預哥兒最近外出的少了,有空就去陸二哥書房裡看書,用功多了”王熙鳳應和他,也反話駁他,“可寶玉也不差,二太太說自從魏先生教書,他也不在二老爺面前露怯了,如今她露笑臉的時候也有了,多虧從江南請了這位先生。”
賈璉不置評,問起對面的秦可卿,她丈夫賈蓉最近做些什麼。
“閒著罷了,府裡頭不過那些事,又能忙到哪去。”聲氣睏乏,“不如叔叔在營裡做事的好。”
“營裡也不輕鬆,你沒看見我每次回來,你嬸嬸抱怨的樣,嫌這嫌那,我倒想脫了官袍,回江南去了。”賈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