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維揚雲雨(1 / 3)

《尚書.禹貢》寫 “淮海惟揚州”,惟通維,故稱維揚。

林如海在揚州快有近九年了,像他這樣在揚州任上一任如此之長的屈指可數。他身形清瘦,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只是那兩鬢的霜色,無聲訴說著滄桑。面龐消瘦,顴骨微微凸起,深陷的眼窩中,一雙眼眸卻透著久經宦海的銳利與深沉。整日被鹽務拖累,他時常眉頭緊鎖,眉心處刻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彷彿藏著無數的心事與煩惱。

他的前輩大多都倒在了錢和女人上,可他到現在都屹立不倒,讓兩淮的鹽商們對他敬佩不已,卻又滿心忌憚。於是也只能忍著痛交錢,一年比一年多,只求花錢讓這位能夠榮升走人,換個背景差點的,最好是個窮苦出身,讓他嚐嚐揚州瘦馬、堆銀積山的腐敗腐敗。

說來有趣,嘉祥年間林海受今上推舉上馬揚州巡鹽御史,鹽商們也送過瘦馬,雖然他們知道林如海的夫人是榮國公府的大小姐。第一次瘦馬被退了回來,在鹽商們的預料之中,換個花樣再試。兩三次之後還是不行,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淮陽侯府的人找上了第一個送瘦馬的鹽商,客客氣氣地講,適可而止。

鹽商送人方出門,就收到下人稟報,運往湖廣的鹽船在九江被扣了,說是手續不全,而後續很簡單,這艘船被以各種理由扣押在九江江關長達一年之久。這位鹽商的兒子在一次出城遊船狎妓的時候,被人圍在湖面上兩天三夜,洋相盡出。

這個兒子嬌生慣了,再加上他們家有個當一省布政使的舅舅,心裡咽不下這口氣,找人在林海夫人賈氏出門的路上鬧事,因為有傳聞 —— 賈氏的身體不好。

本來鹽商們還看著戲,結果馬上就成了戲中人。這個人死了,在揚州最繁華的秦樓楚館一條街上,被十幾匹發狂的北地駿馬活生生踩踏而死,屍骨都認不全。

同行的富商公子們都嚇的六魄飛散,那些名揚兩淮的名妓更是癱軟在地,衣衫不整下的雪白卻也無人關注,就是日常在街邊閒逛、舉止下流的登徒子、地痞流氓也嚇得尿流一地。

這位公子哥的慘叫只維持了十幾息功夫就沒了氣,身旁的僕從想上前救人,可也被馬撞開,有幾個不留意被馬腿踩斷了大腿。

等到發狂的駿馬安靜下來,只剩一灘血肉了,嘔吐之聲此起彼伏,趕來的差役都不知道要不要收屍。

那位富商自然痛哭不已,可兒子的棺槨還沒下葬,那個任布政使的妻兄就因黨爭下獄,又查出任內出現鉅額虧空,被判流放遼東。他還沒來得及心驚,在兒子入土不到一月,漕運衙門找上了門,說他運販私鹽,勾結匪徒,將人給抓走了。

於是不到數月,這位富甲一方、豪財百萬的富商家破人亡,家財盡數抄沒充公。

其餘鹽商都嚇得不敢亂動,等時間過久了,一次漕運衙門裡的幾個軍頭受鹽商宴請,喝多了才在酒席上吐了一點風聲,他們也不知道是誰的命令,只知道是從京城裡傳來的,連同信送到的還有一大疊那位犯事富商的罪證。

可即使這樣,漕運衙門也是等到那位布政使倒了才出動人馬抄家滅門。他們也是聽幾個勳貴家的人瞎傳,說是由於賈氏被驚嚇的緣故惹惱了京城的某個人,才來了這般禍事。

聽了這等傳聞的鹽商們心內慼慼,徹底放棄了跟這位巡鹽御史過招的心思,要不然就是今上登位,也不能叫他們吐錢出來。比起遠在天邊的皇帝,近在眼前的駿馬他們還是認的,畢竟出了事都不知道找誰算賬。

這一日,林如海同幕僚商議今年的鹽稅事務,河運上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可鹽稅今年僅上半年就比去年同期多出十五萬兩。林如海看了今年上繳鹽稅的鹽商名單,排名靠後的幾個熟悉的名字消失了。

兩淮已經不是用亂可以解釋的了。

就在這時,門子在外通報,有人遞帖,自稱後輩,林如海有些疑惑,從門子手中取過帖子看,名字留的是崑山顧十九。林如海拿過帖子久久不能回神,這兩淮都成了龍潭寶地了,誰都想來看看,也不知是求金子銀子,還是帽子。

一旁的師爺和幕僚對視一眼沒有插話,從他們這個距離可以清晰看到名帖上的內容,崑山就算了,崑山後頭跟著顧,是誰他們還是有點數的,不然怎麼在江南混。知道了自然也就沒他們說話的地方。

“把人請進偏廳吧,我這邊忙完就過去。”

........

林如海進偏廳的第一句話就是,“顧嶷,你前年不是去四川遊歷了嗎?去年我給你父親通訊,他在回信中寫你至少要今年年底才會回鄉,怎麼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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