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其下層層剝開的,究其根本還是一片化不開的深冰。
“為何?”
她想,是了,或許被拋棄的那個人就是會更在意。
所以她才那麼懼怕,那麼不想面對他,因為她根本無法感同身受,也無法預想到他還會用哪些方式報復她。
未知,總會讓人有縈繞不下的危機感。
明明有了新的嬪妃,明明可以重新與旁人開始,他卻仍在這樣的往事裡反覆沉溺。
她想問,既然在意這些往事,何必又做出這樣的舉動,既然有了心上人,何必又這樣對她,可唇上仍舊洇著細密刺痛,痛意在提醒著她,如今的他不再是昔年的季硯。
最美好的往事,最終還是這樣被人不堪地剝開,用以剖析如今彼此的心。
怕再度激怒他,晏樂縈的唇翕動半晌,最終沒再繼續說下去。
季硯卻似乎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就是如此懂她,瞧著她茫然蒙上水霧的杏眸,看著她鬢髮凌亂的面龐,以及她潤澤朱唇上的殷紅血跡,這般靡豔又脆弱的模樣,深深刺紅了他的眼。
回想著方才的滋味,那是與舊年淺嘗輒止的吻,全然不同的感受。
早已沒有從前的青澀與禁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甚的快意。
報復的快感,與對其唾手可得的滿足來回交織著。
她原是那般脆弱不堪一擊,揉捻一會兒她的面板就會泛起潮紅,稍稍廝磨她的唇瓣就會眼含淚水,稍加施威她便能任由擺佈。
他勾唇輕笑,“要知道為何?”
晏樂縈瞧著他如墨深邃的眸,像是能把人拖入其中一同沉淪般,忽有一絲遲疑,不想再聽。
“別說了……”
“晏樂縈,這是你欠朕的。”
“你欠朕一個解釋,如何能那般薄情拋下朕?”季硯長眸輕眯,緊緊盯著她,“還欠朕一條命,你可知你一走了之後朕經受了何等折磨?”
還欠了他一段情,季硯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早已告訴過自己,情如猛禽,吃人不吐骨頭。身上的道道鞭傷並非虛假,縱使痊癒,也曾入骨,仍舊留下猙獰傷疤,提醒著他飽受折磨的日日夜夜有多屈辱。
“民女解釋過了。”晏樂縈怯怯看了他眼,“時勢迫人,世事弄人,就算昔年民女留下了,結局也不會變好。或許那日在江南,陛下就不該將民女帶回來,你也能……”
季硯也曾經如此想過,如今想來,卻只剩下冰涼的自嘲。
“還有呢?”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冷漠看她,可心底似乎還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等待著。
等著她說她是受季淮脅迫,坦白她受季淮唆使,若是那樣——
只要那樣,他就……
晏樂縈的唇在顫,整張臉都變得蒼白。
她道:“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