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僵立當場,手中緊握著那枚決定命運的金幣,眉眼低垂,不敢去瞧周遭的任何事物。
臺下觀眾們滿心焦灼,肆意揣測著金幣的正反,喧鬧聲此起彼伏,可與他們全然不同的是,此刻謝四的心思全然不在那枚金幣最終丟擲的結果上。
謝四的大腦正快速地運轉著:逃嗎?怎麼逃?能往哪裡逃?
可是拉斯都對付不了的死敵,我一個新人使徒如何能應付的了?
要是被伊塔抓到會怎麼樣?她會挖出現在作為自己心臟的妖精之心嗎?
我會死嗎?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無數未知如洶湧潮水,將謝四徹底淹沒,滿心滿眼皆是惶恐與迷茫。在這巨大的恐懼面前,謝四隻覺自己渺小如螻蟻。
無助之際,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了一個討人厭的身影,一個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的傢伙。
他應該會願意幫自己的吧。
也許吧?
會嗎?
謝四在心底反覆自問,卻得不到一個篤定的答案。
神遊天外的謝四驟然察覺自己的脖頸被一雙柔軟的手臂輕柔環抱住。
春心仿若鬼魅一般,不知何時悄然移步到了她的身後,用自己的嬌軀,緊緊貼在謝四那冰冷僵硬的身子上,親暱地蹭著她的臉龐,彷彿是親密無間的摯友。
可她的話語卻讓謝四如同墮入冰窖一般。
“你用了吧,戴康尼斯法。”
直擊要害,顯然春心已然將謝四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被一語戳穿的謝四試圖掙脫春心的懷抱,卻發現身體如同徹底脫力了一般,四肢使不上半點勁。她機械地側過臉去,對上了春心看透一切般的嘲弄的眼神。
那明明是一雙眉眼帶笑的秋水明眸,謝四卻像是窺見了萬丈深淵,透著無盡的寒意與壓迫。
“你是「拉普拉斯妖」在這個世界契約的使徒吧?”春心微微歪頭,語調上揚,似乎是在提問,又似乎是在肯定。“告訴它,最愛它的伊塔·榮格正在找它呢。”
春心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說道:“哦對了,拉普拉斯上次落荒而逃的時候,把「全知卷帙」都弄丟了,猜猜現在在誰的手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全知卷帙」,那是拉普拉斯妖的本源造物,也正是這件造物賦予了拉普拉斯妖看透過去,預測未來,明晰世間一切因果的偉大權能。
它是所有「機械決定論」的信徒所信奉的無上真理,拉普拉斯妖說是真理魔神本尊,但其實也不過是一隻吉祥物罷了。只有「全知卷帙」本身才能被稱之為貨真價實的真理魔神,也即是序列5——「機械決定論」。
但也因此,掌握全知卷帙就能掌控所有的機械決定論的信徒,同時也能夠操縱所有的機械決定論系列的真理造物。即使是拉普拉斯妖本身,也不能違背全知卷帙持有者的意志。
如果春心說的是實話的話,那謝四現在就成為了任由伊塔擺佈的可憐玩偶了。
“不可能,「全知卷帙」怎麼會承認哥本哈根學派的胡言亂語!承認伊塔·榮格那個不被允許存在的生靈!”
謝四歇斯底里地向春心怒吼道,這也是妖精的肺腑之言。
春心只是輕輕挑了挑眉頭,神色悠然,不疾不徐地娓娓說道:“我曾有幸得窺過「全知卷帙」的真容,神奇地記敘著物質世界的一切法則與規律,真真是凡人難以企及的無上智慧。”
春心微微仰頭,似乎是感慨地說道:“牛頓三定律,拉格朗日方程,哈密頓方程。
伯努利方程,連續性方程,還有動量方程。
熱力學三大定律,麥克斯韋關係。”
春心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麥克斯韋方程組,統合了高斯定律,高斯磁定律,法拉第感應定律,麥克斯韋-安培定律,真是集大成者。”
拉普拉斯妖操縱下的謝四怒目瞪向春心,斥責道:“前人的智慧浩如煙海,而你這個邪教徒根本不配提及它們!”
春心並不理會拉普拉斯的指責與謾罵,嘴角依舊噙著一抹笑意:“現在全知卷帙上又多了一行方程,你猜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