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認:“沒有啊。”
“騙子。”
“沒有抽。”
“呵,我是癱了,但腦子沒壞。”
聞言,印央挪到欒喻笙身邊的空床位,安分地盤腿坐下,手掌搓揉臉上的貓咪印。
壞蛋,幹嘛拆穿……
目光下移,她瞥見一處凸起。
“做嗎?”印央問得直白。
欒喻笙胸口悶滯喘不上氣,他感受不到下半身的變化,冷語戲謔道:“你……可真不挑啊,重操……舊業了。連癱子……都不放過,不……覺得噁心?”
“噁心。”印央不假思索。
屈膝抱住小腿,她下巴抵在膝蓋上,陳舊的苦痛過往磨滅掉了她的放意張揚。
她語氣落寞:“我討厭不能自理的人,我討厭不能動的腿腳,我討厭給人擦身端屎倒尿,我討厭清潔不到位散發出的臭味,我討厭被呼來喚去,我討厭睡不了一個好覺,我討厭輪椅,我討厭被束縛……”
印央抿抿唇,直言不諱:“欒喻笙,你知道的啊。”
伸個懶腰,她故作輕鬆口氣:“不過呢,只要能保命,我願意。反正你喜歡關燈做,我也看不見什麼,你配合不了,我在上面取悅你就好。”
手機仍在小聲播報股市行情。
兩人間的沉默長得漫無邊際。
欒喻笙閉上眼睛遏制不住眼睫的顫抖,良久,他一字一頓:“滾出去。”
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和他的骨灰攪混在一起,生生世世。
印央伸出長腿假裝去穿鞋:“你趕我走,我無處可去,我會跳海的。”
欒喻笙蠻出最大的力氣,扭動脖子,把臉埋進枕頭,冷嗤聲宛如破碎的啞雷:“求之不得。”
*
夜色如磐,海上靜得針落可聞。
偌大的房間重歸寂寥,欒喻笙雙目失神,印央的話迴圈割痛他的耳膜。
她口中討厭的事,他全佔了。
晚餐吃的少,又一杯接一杯紅酒下灌,現下,腸胃不適,酸水一股股頂到喉管。
“嘔——”
欒喻笙扭頭嘔吐,嘔到最後只剩胃水。
護工急急忙忙趕來,欒喻笙腹肌無力,一口泔液嗆在氣管裡咳不出來,一個護工摁壓他的腹腔,一個護工託著他的頭,三個人都累得滿頭大汗時,撕裂一聲,他順利咳出。
他癱在床上,連呼吸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屋裡瀰漫難聞的酸味。
待欒喻笙氣喘順了,護工將他小心翼翼抱上高背輪椅,換上潔淨的被褥床單。
魏清敲門進來,徵求道:“欒總,那印央的客房……還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嗎?”
空茫的眼神稍稍回溫,欒喻笙半躺在電動輪椅上,衣領不慎沾染到的一點點汙穢物散發著異味。
他別開臉去,恨不得切除嗅覺神經,應了聲:“嗯。”
“印央膽大,性子瘋,這樣逼她,她……”魏清面露憂色,“會不會做傻事?”
“她?”
欒喻笙笑容玩味:“她才捨不得死。”
魏清走後,時值凌晨,精氣消耗殆盡,可欒喻笙仍在護工抱他上床時出聲制止:“去洗澡。”
他聞到了他身上她討厭的味道。
護工憂心忡忡:“可是欒總……”
“我說,洗澡。”目光掃過魏清送來的那臺空氣過濾器,欒喻笙漏著氣說,“那個,不許開。”
但願他洗澡出來,還能嗅到殘存的木質玫瑰香。
他鐘愛的味道。
苟活一夜,翌日,欒喻笙難忍腰痠背痛,空空如也的胃還在翻江倒海,他咬牙忍住。
護工解開他的紙尿褲,濃郁的騷腥味瀰漫開來,上面只有一小片焦黃,他最近飲水太少了。
搓熱雙手,護工力道慎重地按壓他的小腹幫助排出餘尿,減少尿儲留,減輕腎臟的負擔。
而後,給他插上尿管,服侍他穿衣。
把欒喻笙抱上輪椅,系束縛帶時,護工看著他小腹硬邦邦的圓形拱起,像扣了一隻小碗,支吾道:“欒總,今天第三天了,您看晚上是不是……”
“知道了。”
欒喻笙滿眼的不甘與悲涼。
起居出行,他全部需要假手他人。
包括最不堪的排洩排遺。
“欒總,今天遊輪就到岸了,大概下午三點停靠。到時候我們提前十分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