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活躍起來,遊輪航行海面開得很穩,可他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地面輕晃。
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聳動肩關節,蹭著床面把右手挪到臉側,頭去找手,讓食指指節摁壓穴位,可惜力道太小,無濟於事,左邊更是沒轍,左手動不了一點。
他心煩意亂。
魏清還沒回來。
欒喻笙摸索手機,把手機推到眼睛旁邊,側著頭,用小拇指外側的骨節輸入密碼,解鎖手機。
看了看財經新聞和國際局勢,百無聊賴,他下意識地,開啟了直播軟體。
印央有個直播賬號。
她不露臉,只出聲,隔三差五分享生活點滴。
果然,她正在直播。
畫面中,大海茫無邊際,黑不見底,甲板上點著零零星星的小彩燈,一明一暗,詭譎又美麗。
“你們看,在海上看星星是什麼體驗。”
擴音器逸散她譴倦的嗓音,尾音拖長,連停頓都嫵媚,“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這個時候,最浪漫的事呢,就是與伊人同望一片星空。城市裡很難看到星星,我今天帶你們看,請分享給你愛的人……”
伴他許多日夜的聲音,輕撫他的神經。
欒喻笙望向窗外,只有如墨般的夜,他連起身去窗戶看看星星都是妄想。
深深吐氣,他頹敗地合上眼睛,沉浸其中,不放過她細枝末節的音節變化,頭疼逐漸減輕。
“我今天真幸運,賞美景,旁邊還有……”
突然,一道男聲插進來,欲說還休。
欒喻笙驀地睜開雙眼,頃刻間,頭痛再度欲裂,額角暴起的青筋蜿蜒至眼尾。
他扭頭,看到畫面切換,一大一小兩隻手搭在欄杆上。
大的那隻手不知死活地一寸一寸,緩緩靠近,差兩厘米,就能碰到小手。
背脊的疼痛也殺了回來,他雙腳抽動,帶著身體震顫,眉眼間逼仄的距離像要夾死人。
印央的輕笑聲如水波盪漾:“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特別的人。都說海邊最適合一見鍾情,我當時不屑一顧,可是我現在……”
笑意更深,她接續道:“信了。不光在海邊,在海上,也適合一見鍾情。我今天也很幸運,很開心,想把這份幸福分享給關注我的朋友……”
彈幕吵翻天,祝福的話唰唰滾動。
好些人刷起禮物,說是“雲份子錢”。
而欒喻笙用不靈活的右手叉掉了直播,點了好幾次,才阻止她的聲音繼續割他的心。
空茫地望著天花板,他明知她的這番話全是虛情假意,帶著極強的目的性,他還是心如刀絞。
她哪有那麼容易愛上一個人?
如果她的心可以輕易地給出……
為什麼不能給他?
他健康的時候,一點都不差啊。
恨意洶洶來襲,說不清是擔心他們官宣,還是仇恨急不可耐必須宣洩,欒喻笙立刻電話呼叫魏清。
“魏清。”
“欒總,我、我這邊還沒……”
“把她扔海里。”
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些陰騭狠厲,魏清一愣:“她……欒總,您的意思是?”
“印央在甲板上。”欒喻笙一字一頓道,“把她扔海里,現在,馬上,不許任何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