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杳這是說得什麼話,你我之間,江寧侯府與定遠侯府之間,談何牽連。”陸瓊宇糾正道。
他將話鋒一轉,“你這是要去哪兒?”
“不知道。”
“不知道?”
謝杳輕聲道:“太子殿下在府內。”
陸瓊宇會意,拽著她的衣袖,將她拉走,“聽說洛陽有南北兩市,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陪我去逛逛。”
謝杳本也不知該去到何處,正巧陸瓊宇為她找了一個好藉口,於是任由他領著,向南市走去。
既然今生無緣,何不彼此放手,既然決定了要放下,就不應該再有任何牽扯。各自安好,對他們來說,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同時也是最好的選擇。
有些人,有些事,只能相攜一段路,即便如此,也已經足夠幸運,沒什麼遺憾的了。
謝杳如是想到。
第三日黃昏,謝景與永樂公主一行抵達了公主府。
他們與太子寒暄了幾句,謝景就將小滿帶到一旁,輕聲問道:“昭昭呢?”
小滿搖頭,面色複雜,將近日謝杳與太子的對話全盤托出,“阿姊不讓人跟著,也不知她現在何處。”
謝景輕嘆,他本以為讓妹妹先行離開就能避開此等窘境,卻不曾想,太子竟來了洛陽。
他正沉思該如何尋人時,忽然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哥哥!”
謝杳快步向他跑來。
謝景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望向跟在她身後的陸瓊宇,舒了口氣,他忙著成婚事宜,一時忘了玉樓調任楚州刺史,已比他們先一步到了洛陽。
“與殿下見過了?”謝景試探著她的態度。
謝杳頷首,面色如常。
“父親、母親啟程回江寧了,你可以在洛陽多待幾日。”
謝杳俏皮一笑,“哥哥新婚燕爾,我可不願在你這兒大煞風景。”
謝景無奈地瞥了她一眼,轉而與陸瓊宇交談,“玉樓何時赴任?”
“立冬前至楚州即可。”
“那要勞煩你送昭昭一程。”謝景囑託道。
“玄明兄放心。”陸瓊宇鄭重應道。
“怎麼就成了送我?”謝杳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楚州在北,應是我送他。”
“沒大沒小。”謝景輕輕敲了下謝杳的額頭。
“哥哥說不過我便動手,非君子所為。”
元承雙在一旁觀察已久,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確實不該動手。”
“還未來得及恭喜公主,新婚喜樂。”謝杳見禮,“謝杳未至長安觀禮,特向哥哥嫂嫂賠罪。”
元承雙握住謝杳的手,“我怎會怪你,我們都身不由己。”
謝杳輕輕搖頭,言辭懇切,“我倒覺得公主與兄長甚是相配,聖上還是擇了一個好姻緣的。”
元承雙有些羞赧,顧左右而言他,“阿杳多待幾日,陪我說說話。”
“我想趁著江水還沒有結冰,乘舟南下,去看一看江南的風景。”
“公主,讓昭昭去吧。”謝景幽幽開口。
元承雙有幾分不捨,但還是尊重她的選擇,“何時啟程?”
“明日。”謝杳莞爾,“哥哥嫂嫂不必送,我一介閒人,來去自由,日後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相見。”
夜色漸深,屋內一片漆黑。
待小滿一一點亮燭火,謝杳緩緩走進屋內。
桌案上空空如也,她輕嘆,這一切總算結束了。
天氣驟變,狂風大作,似是有雨。
陸瓊宇和謝杳加快腳步將行囊搬上馬車,確認沒有遺漏後,正欲離開,卻被人攔下。
謝杳掀開窗帷,見是元序,神色微動。
“可否請謝二小姐下車,單獨一敘。”
陸瓊宇怕她不好應對,搶先出聲,“殿下何必強人所難。”
“此事與陸刺史無關。”元序聲音溫潤,態度和緩。
謝杳輕輕搖頭,向陸瓊宇示意,“他是太子,我們不好拒絕。”
她快步躍下馬車,走到元序面前,“殿下找我何事?”
元序從衣衫中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她。
弦月玉佩?
謝杳伸手接下,隴右的回憶在她腦海中不停閃過,那時在涼州她只顧著審應胥,倒忘了這塊玉佩。
“多謝殿下。”
元序凝眸望向她,“昭昭,願你此後康寧,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