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杳攥緊了手中的短刃,“我們之前見過嗎?”
那女子聞言,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開口:“他是太子,那他身旁的女子必定就是太子妃,而當今的太子妃就是我姑祖母的孫女,我的阿姊。”
元序眸光冰冷,當年的段府橫屍遍地,他一個一個地檢視屍體,才救下了段府僅剩一口氣的孩童。那孩童身旁確有一個少女,可那少女為了救下孩童,早已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涼州段氏的後人。
謝杳側目望向元序,等待著他開口。
“孤當年一一檢視過每個屍體,段府絕無生還之人。”元序直視著那女子,“真正的段氏遺孤是不會在被滅門後,穿著這般鮮豔之色的衣裙回到段府的。你究竟是何人?”
陣陣掌聲傳來,元序和謝杳循聲望去,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站在簷上,悠閒地拍著手,“好一個溫潤如玉的大晟太子。”
謝杳驀地抬手朝那假段笑頸後一擊,將她打暈,持著短刃極快地走到元序身前。
“昭昭!”元序拽住謝杳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旁。
“我在沙州,恭候殿下!”
那黑衣人揚聲說完,三兩步躍上另一個屋簷,消失在闌珊夜色之中。
元序緊緊攥住謝杳的手腕,向她搖頭示意。那黑衣人的身份不明,武力難測,貿然出手並沒有把握,還有可能受傷。
他凝眸望著謝杳,心中糾結。這世上雖不會再有第二個涼州段氏的後人,但卻有知曉段府過往的故人。挾持、族徽、段笑,那黑衣人步步牽引,會不會是真的知道些什麼?
“她怎麼辦?”謝杳嘆了口氣。
元序緩緩開口:“她不會武功,想必是被那黑衣人脅迫的,應該不知曉什麼內情。”
謝杳思緒翻湧,大約在她一兩歲的時候,祖母就溘逝了,她對祖母沒什麼印象,對涼州段氏的過往更是全然不知,她如今想要了解,卻發現根本不知該從何入手。
眼下情形,去沙州是唯一的辦法,哪怕只有一絲可能,她也想知道涼州段氏謀反的真相。
她抬眸,迎上元序的目光,嘴唇翕動,卻始終難以開口。
“昭昭可願與我一道,前往沙州?”元序忽然出聲。
謝杳點頭,回握住他的手。
“我們即刻就走。”元序邊說著,邊拉著謝杳出了府。
“殿下不告知鎮西將軍一聲嗎?”
“沙州地處大晟和西羌交界,魚龍混雜,是軍事重鎮。”元序扶著謝杳上了馬車,“若是告訴阿舅,我們便走不了了。”
“那沙州駐守的安西軍豈不是比涼州城還多?”謝杳語調一揚。
元序頷首,“就算如此,我們也要小心行事。”
“殿下確實要小心,免得到時候黑衣人沒找到,卻被安西軍抓住,送回涼州來。”謝杳打趣道。
元序忍俊不禁,“阿舅還真能幹出這事來。”
謝杳莞爾,掀起窗帷,涼州城的景色在她眼中飛速閃過。
沙州會是何種風貌?會和涼州一樣嗎?
她心中很是期待,又有些不安,段府的過往呼之欲出,不知真相究竟是何模樣。
馬車一路西行,穿過漫漫黃沙,在駝隊銀鈴的嫋嫋餘音中,駛向沙州。
第二日途中,大雪紛飛,將無垠瀚海染白,掩蓋了它原本的模樣。
天高野闊,斗轉星移,大漠無聲無息地守著來往的人群,時間在這裡慢了下來,好似將一切凝固,為歷史披上了一層浮塵,卻也等待著,等待來者,掀開一角,窺見沙礫沉積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