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高燒的人,穿這麼多這麼厚,真的沒關係嗎?
難怪溼巾帕一點用都沒有!
阿碗順勢摸了摸他手臂,隔著幾層布料,都能感覺到那熱度。
心道不能放任不管,阿碗沒多想,伸手將他腰帶扯開。
她其實想扶他坐起身,若是可以把人帶到隔壁淨房中拿大木盆裝了水讓他身體更多的部位得到降熱,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也低估了他的重量,她能背起池青,但是她搬不動他。
阿碗小時候,有一段住的地方隔壁是個鐵匠鋪,她沒事的時候,最喜歡到隔壁去看人打鐵,燒紅的鐵塊如果只是灑一點點水,不僅達不到將鐵塊降溫的作用,水也很快被熱鐵塊燒乾。
床上的人現在的情形,正如一塊被燒熱的鐵塊。
但是阿碗沒有力氣將他浸入水中。
只能是一點一點擦拭,看看能不能把他身上的熱意降下來。
她以前給池青擦洗過身體,本以為這次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不知道是應該他的男子的緣故還是因為昏沉過去無法動彈的緣故,阿碗脫他衣衫可費勁了,好不容易將他上身衣衫褪下,阿碗自己也熱出了汗。
拿袖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阿碗沒多歇,伸手去拉扯他身下的遮蔽物。
阿碗愣了一會,雖然他的重量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但是阿碗之前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個男子、成年的男子——因為在她心裡、以及以往他的舉止,阿碗一向覺得,他不過只是個小孩,只是這小孩比她高比她壯實比她有力氣,剛成親那會,她還因此怕過他一陣,後來觀察了許久知道他不會隨意打人,阿碗才漸漸放下心來,甚至於有些欺負他。
但如今眼前的身體,絕不是一個小孩兒能有的。
阿碗有些尷尬,想著要不先算了,只擦拭上身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只是到底還是不放心——她糾結了一會,又覺得自己的糾結完全沒有必要,雖然他的身體長大了,可是他的心性還是跟孩童一樣,眼下先替他退燒才是要緊事,扯什麼男女之別委實是隻會誤事。
心裡說服著自己,阿碗想了想,閉了眼將他幾層布料一併扯下,又將他身子翻過扯下原本貼著床的布料,抬腿扯下所有的遮蔽物,阿碗睜開眼之前,還是拿了一件薄衫蓋住了他腰腹以下的部位。
然後沉下心來將他額頭上的巾帕換過,另一塊巾帕浸了冷水一點一點替他擦拭裸露出來的身體與四肢。
盆裡的水擦拭幾遍之後便沒有一開始那般涼爽,阿碗把水倒掉,將桶中剩下的半桶水倒入,繼續之前的動作。
這一夜,阿碗打了四桶水。
其實阿碗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有沒有用,好在第三桶水用完第一盆的時候,他身上的熱度終於降下來一些,阿碗還是將剩下的半桶水也用完了,他身體的熱度終於趨於正常,呼吸也變得更為平和,原本難受的低吟聲也沒有了。
阿碗這才鬆了口氣,她又累又困,四肢痠痛,但還是強撐著再去打了一桶水備著以防萬一。
她想著,自己休息一會吧,就一小會……阿碗這樣想著,身體卻是再也動不了,就這麼坐在他床邊的地下,因為不放心,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她累得倒頭便睡過去,所以沒有意識到,她握著的那隻手,沒有被握住的食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