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繩索終於受不住頃刻崩斷。繩索猛然甩向另一端,倒掛在繩索之上的季明燃被帶連狠狠撞向對面石壁。
巨大的衝撞力彷彿要將五臟六腑彷彿盡要震碎,季明燃雙眼一黑,半晌不能動作。
濃厚的血腥氣自喉間湧起,“嘔——”一大口血噴湧而出。
胸腔處火辣辣的痛,骨頭斷了。
出於求生本能,她的雙手仍死死地攥著繩索,只是呼吸愈發微弱。
吊在原處半晌,震盪感稍稍平復,季明燃動作遲緩地將繩子圈圈纏繞在腰上,然後朝上伸出手。
既然已身在鑾峰,順著石壁爬上去就是。
風雨不停,雷鳴不斷。
季明燃在攀登之際滑落,繩子勒住墜落的她,人拍摔在峭石上,後背舊患崩裂,額角磕得血流不止,她雙手握住頭上的石頭,蹬腿借力向上,又失力落下,摔到石壁之上。
反反覆覆。
週而復始。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並沒有很久,悶雷在濃厚的烏雲中翻滾,雷電在天邊閃爍,瓢潑大雨依然沖刷著那具薄弱卻倔強的身軀。
山崖之上,山土被雨水擊打得泥濘不堪,黃泥水潺潺不斷流滾落崖,脆弱的靈草被衝得完全栽倒一側,根脈頑強抵抗卻逐漸脫離,只餘飄零一根絲線般的根莖地連線土地,在風雨中無力顫抖。
又一重黃泥水滾落,正向靈草方向,根莖將要抵擋不住,被連根衝離。
就這此時,一隻手自崖邊伸出,拍落,五指用力緊扣地面,掌心恰好將草根緊緊壓下。
手指指甲因用力發白,緊接著一顆五官因用力而猙獰的腦袋探出,另一手臂也同步搭上崖邊土地。
“喝!”來人聲音嘶啞,大喝一聲,用力一掙,整個身子自崖下翻上,穩當落地。
季明燃面色如死人般發白,但一雙黑瞳沉靜如潭,她低頭看自己,手摸摸腦袋,渾身泥濘,腦袋手腳俱有不同程度的傷口,不過幸好血跡已被雨水沖刷得一乾二淨。
她摸摸散開的頭髮,胡亂紮成一團,目視遠方喃喃道:“算得上整潔,估摸合乎老闆要求。”
摸出後背柺杖,季明燃步履不停,撐著柺杖一瘸一瘸地望不遠處的靜靜聳立在雨幕間的院落走去。
兩個橙紅的燈籠掛在木門兩旁,朦朧柔和的燭光照亮了中央的牌匾——冠才苑。
季明燃走到門前停下輕輕錘腿,目光打量著前方。
影影綽綽的紅光籠罩著緊閉的雙扇木門,靜謐幽森。走近方覺,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紙張,字跡斑駁模糊,上方只有一字,“護”。
曉得了,姜老闆熱衷諧音梗。
季明燃伸手敲門,如預想般,看似緊閉的厚重門扇被輕輕一碰,嘎吱嘎吱地緩緩向內開啟。
她走進,一樣眼前洞黑,卻沒有看見曾經的櫃檯。
也是,此處並非棺材鋪。
兩腳踏過門檻,眼前景色陡變,入門前的雷鳴暴雨被完全隔絕仿若被拋到另一個世界。
柔和月色下,一個完整的四合小院落展現在眼前。
“明燃,師父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已獲鑾峰各名老祖遺志認可。”清潤如水的熟悉嗓音響起。
古槐樹枝葉繁茂,綠蔭下、矮桌旁站著一人,容貌出塵,蒼白柔和的臉龐掛笑。
小參,不,李簫森就如從前一般,他抬起雙手,笑著迎她:“太好啦,我就知道你能行。”
動作一頓,他側首朝身旁的人道:“師父說了,明燃若能透過試煉,便是她名正言順的關門弟子。”
那人相貌尋常、身著灰色衣袍,因刻意收斂起懾人的大乘氣息,站在李簫森身旁更顯毫無存在感。
他正垂目似在思索著什麼,聞言眼皮掀起,佈滿紅血絲瞳眸凝視季明燃。
良久,他略一點頭,聲音無波無瀾:“師妹。”
季明燃朝二人微笑點頭,應道:“你們好哇——噗——”
濃黑鮮血洶湧噴出。
門框、衣物、地面血跡猙獰。
季明燃虛脫倒在門檻前一秒,在想——
這下可既不禮貌,又不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