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元年,四月五日。
朝議殿內,百官齊聚。
今日本不是朝議的日子,但就在今日辰時,卻突然出現了日食的天象。
這對於讖緯學說盛行的大漢來說,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上天示警事件。
因此,在百官的齊力邀請之下,劉宏不得不下令召開臨時朝議。
此時,天子尚未駕到,一眾大臣靜靜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默然不語,暗自思索著什麼。
在過去的時候,每逢上天示警,諸多大臣,都會習慣性的將矛頭對準天子,然後上書進行勸諫。
就拿孝桓帝劉志來說。
城中走水,是皇帝不修德行,以至上天示警。
天有異象,是皇帝寵信奸宦,以至上天示警。
民間怪異,是皇帝行為不端,以至上天示警。
總之就是一句話,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這個皇帝的問題。
當時的諸多大臣士族,可沒少利用這些異象,來向先帝劉志施壓,並藉此來爭奪朝堂之上的話語權。
而今,上天再次出現異象,自然也讓不少人心中升起了別樣的心思。
眼下的朝堂之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則卻依舊暗流湧動。
先說陳蕃,自借王潛之手,將清流壓制下去之後,便趁機對清流內部,進行了一番清理與整頓。
無論是以清議之名排除異己者,還是為了博取名聲而不擇手段者,悉數遭到了陳蕃的貶斥與驅逐。
而那些被陳蕃踢出清流隊伍的人,卻又多半出自豪門士族。
沒了清議的名頭,那些豪門士族對於民間輿論的操控能力,可謂是一落千丈,使得諸多士族,對陳蕃不滿到了極點。
再說竇武,自靠向劉宏之後,雖在明面上依舊與士族保持著聯絡,但對那些士族提出的諸多提議,要麼予以否定,要麼就是置之不理。
對此,諸多士族也隱約察覺到些許不對,疏遠竇武的同時,也不住於暗中開始對竇武施起了絆子。
然後是曹嵩、荀爽等,自搭上王潛的關係之後,除去錢財上的收穫之外,他本身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
加之曹家、荀家都有著宦官的背景,這也使得他們在無形之中,成為了濁流一派的領頭。
再說關西武將,自張奐、董卓等人入京以來,諸多關西出身的官員,也紛紛開始抬頭,並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與諸多關東士族開始了正面相抗。
最後就是王潛這個帝師了。
不過,由於王潛很少插手朝堂政務,唯一一次正式參與朝政,還是為了取消徭役,並且讓所有人都得到了實惠。
加之王潛地位尊貴,身後還有何休,以及諸多公羊派的學者的支援,自然也無人願意去招惹。
朝堂之上的諸多爭鬥,依舊是以清流、外戚、關東士族、關西武將、濁流這幾派勢力為主。
因此,對於今日發生的這次的日食,許多人也異常重視,並將其視作了攻擊對手的最佳藉口。
畢竟新君剛剛登基,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頒佈的一系列詔書,都說明當今天子並無任何過錯。
天子沒有出錯,上天卻發了出示警,那肯定就是朝中出現奸佞了。
至於這個“奸佞”是誰,那就全看如何去說了!
“天子、太后臨朝!!”
一聲高呼,打破了殿內的寂靜。
緊接著,身著袞服的劉宏,雙手託著竇妙的衣襬,來到了大殿當中。
看到久不主政的竇妙再次臨朝,殿內眾臣不禁神色一動。
自竇太后將諸多朝政移交給天子之後,倒還真讓諸多大臣,忽略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當今朝堂,依舊是太后臨朝稱,太后雖然平時不管事兒了,但只要她想管,依舊還是說了算的。
看著走在天子前面的竇妙,諸多關東士族的臉上,多了幾分凝重,並暗自猜測起了竇妙此番臨朝的用意。
就在眾人思量之際,劉宏與竇妙分別走到了各自的座位前,並坐了下去,眾臣當即俯身行禮。
“臣等拜見陛下、太后!!”
“諸卿免禮!”
竇妙略一揮手,一臉凝重的問道:“上天示警,不知是何緣由,諸卿可有法解?”
竇妙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官員搶先站了出來,並高聲道:“陛下、太后,臣侍御史李鹹有事啟奏!”
看到是李鹹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