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操父子這邊討論著如何拜師的時候,太尉陳蕃的府邸當中,卻是愁雲慘淡。
(徐孺下陳蕃之榻,說的就是這個陳蕃。)
往日裡,那些意氣風發、肆意抨擊朝政的清流士子們,現如今卻好似鬥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不再言語。
不過,在暗自嘆息的同時,許多人也不住地抬起眼皮,偷瞄著坐在右側首位,那位有著“天下楷模”之稱的司隸校尉李膺。
劉志利用程昱為師殺人之事為誘餌,引的他們集體跳腳,緊接著又將成瑨、黃泛之事拉了出來,並大作文章,搞得他們這些自詡清流之人,也是狼狽至極。
不過,在大多數人看來,此事之所以鬧到如此地步,全都是李膺的弟子趙津引起來的。
因此,在他們看來,想要平息此事的話,也並非沒有辦法。
而這個辦法,則是壯士斷腕,將將趙津、甚至是李膺踢出清流一派,只有他們不再是清流一派的人,才能在保住他們的名聲。
但李膺畢竟是清流一派的領袖之一,且名滿天下,他們這些人,最多也就是想想,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於是乎,眾人在偷瞄李膺的同時,也不住的抬眼看向首位的陳蕃。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陳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扭頭看向李膺。
“陛下的這兩道詔書,事關重大,稍有不慎,我等便會身敗名裂,不知元禮兄,可有何良策?”
聽到陳蕃的問話,李膺也抬起頭,緩緩掃望了眾人一眼。
那些原本還在偷瞄著李膺計程車人學子們,也立馬低下頭去。
見此情形,李膺也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只見,李膺扶著桌案站起身來,一臉沉痛的說道:
“此事,皆為我那不孝弟子辱人師長所致,雖說他是罪有應得,但終究還是老夫教導無方。”
“而今老夫身上既已有此汙名,老夫也不敢再以清流自居。
諸位且安心,老夫這就上書陛下,辭去司隸校尉一職,並歸隱故里,此生絕不再過問世事!”
聽到這話,在座的眾人,盡皆神色一動,許多人竟忍不住輕出了一口氣。
李膺見狀,眼底深處,也是閃過一絲悲涼。
此事的源頭雖然在他,但歸根結底,卻還是因為這些士人學子,太過急功近利所致。
平日裡,一個個自以為多麼的才智無雙、滿腹經綸,結果一看到天子的詔書,便連腦子都懶的去動了。
還高舉著“匡正國法”的口號組織起了遊行。
也不想想,在座的這幫人,不就是靠著一次次的違抗上命、不顧律法,方才有了今日的名聲嗎?
真要是以國法論罪,他們這些人,怕是一個都逃不過去。
真真是愚蠢至極!
而今,眼看事態控制不住了,不去反思該如何改正,反而想著將其踢出去了事。
如此做派,與那些弄權小人又有何異?
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付出,再看看眼前這幫已經失了初心的“清流學子”,李膺也只感到失望至極。
在他看來,“清流”已然不清了!
看到李膺情緒上的變化,陳蕃不由皺眉說道:“元禮兄,何至於此?難道真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畢竟士人學子所喊之“匡正國法”,乃是為了清除那些犯奸作惡之人,成瑨、黃泛乃是為國除賊,我等只需繼續聯合上書向陛下說明其中利害,想必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陳蕃這天真的言語,李膺也不由暗自搖了搖頭。
真以為當今天子是軟柿子?
逼迫天子懲處五侯、改立皇后等等事情,已經觸犯到了劉志的威嚴。
如果清流士人敢再次聯合上書的話,必將迎來劉志的屠刀,而且道理還全都掌握在劉志手中,殺了他們也是白殺。
深深的看了陳蕃一眼,李膺凝聲道:“仲舉兄,你我相交多年,出於好友的關係,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那麼做!”
“還有,今後若再碰到什麼事,切記要多加思量,以免被他人所利用。”
在李膺看來,自己這位老友,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於品行方面,的確是無可挑剔。
但其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過於衝動,政治頭腦也是一塌糊塗。
因此,出於友情方面的考慮,李膺這才出言提醒了一下。
“元禮兄此話何意?何人會利用於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