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宏的一句“我躬安”,竇武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到底還是個孩子,面對如此場面,有些慌亂倒也實屬正常。
念及至此,竇武的臉色也柔和了許多,然後糾正道:“陛下,您應答“朕躬安”才對。”
“啊?大將軍說啥?”
劉宏呆了一下,似乎是沒有聽清。
竇武無奈,隨即提高音量,“您應答,朕躬安。”
竇武此話一出,跟在後面的一些大臣頓時臉色一變。
要知道,“朕”這個字,可只有皇帝與臨朝太后才可以說的,竇武一介外戚臣子,何敢如此大膽?
距離最近的陳蕃也是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猛的朝著竇武刺了過去。
儘管他也知道,竇武是在提醒新君如何應答,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聲音還如此之高,難免有僭越之嫌。
是藉機試探?還是趁機宣示權威?
護衛在劉宏身旁的羽林士兵,也是齊刷刷看向竇武,目光中隱隱透著一絲殺氣。
這些士兵讀書不多,知道的也不多,他們只知道自己是天子的親軍,是天子的鷹犬,要用性命來守衛天子。
而且,自河間一路走來,劉宏也是與這些羽林士兵多有交談,更是時不時一同進食。
如此親近的行為,也早就使那些羽林士兵深深的折服,併發誓效忠。
而今,看到竇武居然敢在新君面前稱“朕”,身為天子親軍的他們,自然是怒從心起。
察覺到周圍的異樣,竇武也是心頭一顫,額頭瞬間滲出絲絲冷汗,當即朝著劉宏躬身一拜。
“請陛下恕罪,臣絕無他意!”
“哎,大將軍這是做什麼?”
劉宏趕忙伸手扶住竇武,臉上猶自帶著一絲驚訝。
竇武:“臣方才口不擇言,冒犯了君威,還請陛下治罪……”
劉宏毫不在意道:“大將軍剛剛只是在教導朕而已,何罪之有?”
“禮不可廢,臣方才雖是無心之失,但到底還是冒犯了天威,理當受罰。”
竇武卻是高聲請罪道,任憑劉宏如何用力去扶,卻始終不肯起來。
他也知道,此事若不能有個交代的話,不僅會毀了自己的名聲,甚至還會被人視作王莽之流。
真到了那時候,整個竇家,怕是都會雞犬不留。
所以,在他看來,唯有讓劉宏來狠狠懲戒自己,讓人們看到自己對新君的敬畏與擁戴之心,方能最大限度消弭此事的影響。
此時的竇武,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撤職的準備。
看著匍匐在面前的竇武,劉宏心裡也是笑開了花。
“這個竇武,果然如老師所說的那般,是個君子可欺之以方的傢伙……”
強忍著心裡的興奮,劉宏臉上也是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既然大將軍執意如此,那就罰俸半年如何?”
“啊,這……”
面對劉宏如此不痛不癢的懲罰,竇武也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怎麼?”劉宏看向竇武問道:“大將軍是覺得這懲罰太重了嗎?”
“沒……陛下仁慈,臣感激萬分!”
回過神來的竇武,也趕忙叩首謝恩。
周圍人見狀,也是忍不住面面相覷。
若是換做一個心狠腹黑之人,方才明明就可以藉機除掉竇武的。
結果,這位陛下,卻只是罰俸了事,也不知是傻,還是真的過於仁慈。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相信後者。
一個孩子而已,能有啥壞心思?
一時間,連同陳蕃在內的一眾大臣,看向劉宏的目光,也滿是讚賞與希冀。
畢竟,對於經歷過劉志黑暗統治的他們來說,一個仁慈的新君,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此間事了,劉宏也重新坐回上了天子車駕,繼續朝著城內進發。
百官公卿,浩浩蕩蕩的跟在車駕後面,神色興奮的低聲互相交談著。
顯然,這位“仁慈”的新君,給他們所有人都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最前頭,太傅陳蕃與司徒胡廣並肩而行,兩人的臉上同樣滿是欣慰的笑容。
胡廣捋著花白的鬍鬚,笑著說道:“也不知新君的老師是何方神聖,竟能教出如此良善的弟子?”
“新君之師,名叫王潛,字伯淵,此人為母守陵三年,乃是河間一地聞名的孝子,就連盧子幹,也是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