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時成日埋首書卷,可曾研究出‘千里共嬋娟’?”
蘇廷章神色一正,低頭恭敬答道:“陛下謬讚,臣學識淺薄,難及郡主。”
聖上朗聲大笑,轉頭看向蘇僕射:“蘇僕射好福氣啊,一兒一女皆如此才華出眾,實乃我朝之幸。”
葉斯年聽著這番話,內心卻微微起疑。蘇廷章不是長安府知州嗎?昨夜父親葉紹還提到他按下了花月閣新開的樓閣,怎麼一夜之間便成了國子監祭酒?那新任長安府知州又會是誰?
聖上收回目光,又看向葉斯年,語氣溫和而欣賞:“國子監以學問立基,不日可邀郡主與諸生一同論學。如此佳作,理應傳揚,讓更多人共賞。”
蘇廷章聞言,面上露出淡淡笑意,隨即低頭答道:“臣謹遵聖命。”
“臣女惶恐,謝陛下厚愛。”她心中卻深感惶恐:自己懂什麼學問,去國子監難道還要抄幾首詩詞嗎?可丟不起這人。本想留個好印象,怎麼弄成這樣?難道官家有意抬舉葉家?這無異於樹大招風啊。
這時,趙煜身側一男子起身行禮,隨即說道:“父皇,兒臣看這郡主的詞尚未配以詞牌名,不知郡主是否另闢新調,可否請教一二?”
葉斯年聞言,微微躬身,答道:“回稟陛下,曲調雖有幾段,但斯年曲藝不精,不敢獻醜。”
她抬眼看向那位皇子的方向,卻不經意間瞥了趙煜一眼:你不是說你應對嗎?快點想辦法。
趙煜適時起身,笑著說道:“二哥莫急。這首詞的曲調與《清月吟》頗為相似,只需稍作改動便可。這般佳作,宛如天人之筆,實在妙哉。若郡主不嫌棄,吾願代為譜曲,以成全其意。”
葉斯年連忙行禮答道:“承蒙殿下賞識,臣女謝過殿下。”
趙煜輕笑轉身,繼續說道:“二哥馬上要升任長安府尹了,過幾日便可用此曲為二哥踐行,豈不正好?”
官家聞言,朗聲大笑,目光轉向這位二皇子:“淵兒,長安府距瑤京不過三日車馬,這詞中寫道‘千里共嬋娟’,真是貼切得很!”
官家忽而目光一轉,朗聲問道:“禮部尚書何在?”
話音未落,一人從文臣席中緩緩出列,俯身行禮:“臣在。”
官家微微一笑,點了點手中的詩稿,語氣從容卻擲地有聲:“朕記得,宣德公家已有一位縣主,就封這位蘇家娘子為郡君吧!”
四下瞬時寂靜,連夜風彷彿都屏住了呼吸。片刻後,蘇仲衡與蘇雲卿齊齊叩首謝恩。
官家稍作停頓,手指輕敲詩稿,沉吟道:“朕記得,眼前這位新晉郡主,還未有賜封之號?”
禮部尚書低頭答道:“回陛下,是。依據禮制,郡主隨寧安王的封號冊封。”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環視眾人,聲音平穩卻蘊藏深意:“‘東華’,東為朝陽,華為美玉。朕封你為‘東華’,既彰你才情卓絕,亦勉勵你無愧此號。”
鏗鏘有力的話語迴盪在瑤光臺上,落入每個人的耳中,久久未散。葉斯年緩步上前行禮,心中微起波瀾。這才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天子的容顏——並非咄咄逼人的威嚴,而是一種歷經風雨後的從容與深邃,宛如一位飽經歲月的智者,目光穿透世事,卻又包容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