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因為一直不言語所以王掌櫃也沒特別注意他。
眾人只見王掌櫃面色霎都變了,漲得青紫。
街裡鄉親都在看著王掌櫃,他也不吱聲,只是咬緊牙關忍,臉痛苦地扭曲著。
少年的眼神冷峻可怕,他忽然獲得一種舒適,也不加力也不減力,只讓王掌櫃一口氣憋在胸腔裡,不斷膨脹。
終於,
王掌櫃發出一聲巨大的嚎叫,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眼淚鼻涕橫飛,不住地哀嚎起來,像殺豬一般。而周圍人看到的,只是位少年面無表情“輕輕”捏著王壽桃的手。誰知王壽桃竟然就能嚎成那樣。
公山羊一鬆手,王掌櫃胖大的身體就滾落在地,滾了滿身的土,連頭上的軟裹都掉了,好不狼狽。
呂琉兒看著他 :“走吧王掌櫃,去衙門讓知府大人做定奪。”
夥計把掌櫃的扶起來,王掌櫃半晌才緩過來,看看周圍的人,雖生氣無比,卻也不得不認下這個啞巴虧。
王掌櫃神情鎮定下來,道:“呂小姐,這盒果子就算了,算我請了您,您也不必在我小店撒氣,這街上誰人不知你有母無父,您想長臉擺闊氣您去北街,那才顯出您的氣派呢。”
“你說的對,你這破店裡的東西本就不配我吃。”呂琉兒聽他當眾說自己有母無父,頓時氣惱。
王掌櫃見她反應極大,倏忽變了一副臉,哂笑聲道:“這街上,這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鍾陽城的樊賓樓,去那裡吃飯才是身份的象徵,別說平民百姓,就算是鄉紳豪吏也得有人引薦才能進去,您今天若能在那裡面吃一頓飯,那以後在南街定無人敢低看您一眼,您也不是無父無身份的人,而是比我們所有人都身份高貴的體面人,再沒人敢置喙您沒有父親的事。包括您母親,她也不必再為此深居簡出,不敢拋頭露面了,有這麼能耐的女兒,誰還敢再嚼舌根。”
公山羊忽然回身說:“小姐別聽他的,我們回家去吧。”
卻看見小姐陷入了沉思中。
人群中的一個南街混混,喊說:“王掌櫃,能這不是為難呂小姐麼,她怎麼可能進樊賓樓吃飯。”
又有人說:“咱們南街上的舉人都還沒進去過呢,她一個沒家世的小姐還不被棍棒給打出來。”
王掌櫃拍拍衣服上的土,正色道:“所謂富貴險中求,臉面也一樣,你要沒本事就怪怨不得被人唾面嘲諷,戳你脊樑骨也得受著,這就是世上的道理,呂小姐您說是不是?”
他特意把呂字喊得特別重,似在提醒她連姓都沒有,還是跟母親姓。
呂琉兒的眼神開始閃縮,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慌亂和一絲渴望。
每天她都勸自己,流言蜚語不必理會,當如聽狗吠。可當真自己就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嗎,還不是表面裝作沒事,回到家揹著滿身的芒刺。
最可怕的是她現在也漸漸開始懼怕出門,她時常強制自己出門,因為她不想變得和母親一般。
她是沒爹的孩子,不僅僅是沒有爹,甚至連爹是誰都不知道,難道這就該被所有人戳脊梁骨?難道孤兒寡母就活該被人詬病一輩子?!
她不甘心!
王掌櫃都打算轉身回去了,忽聽背後有人問道,轉身見呂琉兒定定望著他;
“果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