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嘉三年,冬日,葉落枝枯,寒風習習。
京郊外的一座農莊外,幾個婦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唉,造孽哦,裡面那位才多大啊,就想不開去自盡.....欸,這是第三次投河了吧,沒死也是命大。”
“要我說啊,這孩子命也是苦,從小被主母扔在這農莊裡不聞不問的,能長大已經不容易了,現在又遇上這檔子事情,能想得開嗎,也是可憐.......”
“可憐什麼呀,這樣好的事情,別人怕是十輩子也求不來,他一個不受寵的庶子,能許給那位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沒準兒還能因此平步青雲呢。”
“話是那麼說......可傳聞那位王爺殺人不眨眼,是個煞神呢,有人還傳他生來就是克妻克子的命格,誰嫁了他,怕是活不長.......”
“你都說是傳聞了,傳聞能有幾分真。”
其中有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不悅道:“你們還年輕,大概不知道那位王爺的事蹟,咱景國的江山可有一半都是他打下來的,
這位宸王可是景國響噹噹的大人物,又是當今聖上的皇叔,身份尊貴非常;
他一個侯府庶子能被賜婚給宸王,那是他侯府三生修來的福氣。”
“那既然宸王殿下身份如此尊貴,聖上怎會將一個侯府庶子許配給他做正妻?
怎麼看,侯府的七公子都配不上宸王,再者,咱景國男子之間雖可通婚,但鮮少有王公貴族會娶男子為正妻,之後這位嫁進王府沒有子嗣榜身,他宸王妃的地位遲早不保。”
“這.......”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左右不是你嫁,走了走了........”
........
外面的婦人相繼離開。
農莊裡,東院的臥房中。
一臉蛋白淨的小廝守在床邊,對躺在床上的男子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公子啊公子,你可千萬別有事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文喜也不活了啊——”
哭喊著,文喜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鼻涕和眼淚。
又想接著哭。
容潯被文喜的哭聲吵的一個頭兩個大。
“停——”
他抬手製止文喜:“你再哭下去,我就是沒事也要變成有事了。”
屋子裡又冷又潮溼,只有一盆炭火放在床邊。
但這盆炭火看起來也多半要熄了,空氣中隱隱約約散發著炭火嗆鼻的氣味。
容潯將身上並不算厚實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儘量蓋住身上每一處地方。
獨獨留了一個腦袋出來。
文喜聽他家公子這麼說,趕緊止住哭聲。
抽噎著問容潯:“小公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本來我是想去請大夫的,但我.....”
“我知道,我們錢不夠。”
容潯接過文喜的話,“你放心,我就是被凍到了,一點兒事情沒有,在被窩裡緩一緩就行,咱剩下的那些銀子,還是留著關鍵時刻再用吧。”
“對不住公子.....”
文喜慚愧的低下頭:“若不是前些日子我生病了,你將多餘的銀子拿去抓藥,也不至於現在請不起大夫。”
“沒事兒,事分輕重緩急,你那時候都病成那樣了,不救你你還能活嗎。”
對於現在的處境,容潯並不感到絕望。
經歷過這樣抓馬的事件後,他覺得就算生活的暴風雨來的再大一些,他也不在怕的。
本來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十八線小演員。
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多年,好不容易憑藉一部權謀劇大火了,卻在去頒獎典禮那天晚上出了車禍。
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個鬼地方。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大約是魂魄穿到了這人身上,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剛穿過來的時候,他正好被農莊附近的幾個大漢從冰冷的河水裡撈上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
就被那幾個農夫指著鼻子罵沒出息,為了一點兒小事就要尋死覓活.......
罵了大約一刻鐘後,他們還是將他捂得嚴嚴實實的送回農莊。
文喜見他這模樣,自然是又撲過來抱著他大哭一場。
容潯雖然懵,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他是死了不錯,但魂魄穿到了這位侯府七公子容潯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