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津川在二十一樓陽臺吹了一個小時冷風。
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單手攏住風點燃抽了一口,猩紅一點在風中忽明忽暗,腳下已經落了一地菸頭。
他目光緊緊盯著樓下。
半個小時後,季川澤出現在樓下,他走到樓下空地後腳步有意識停頓了幾秒,抬頭往上看了眼。
季川澤知道他在這裡!
陸津川他咬了下後槽牙,把燃盡的菸蒂丟到腳下狠狠碾熄。
“叮咚。”
微信上季川澤發來一條訊息。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告訴了紀舒。】
陸津川摩挲邊框的指節開始泛白,力道大到像是要把手機折斷。
他嗤笑了聲,正準備回覆,就看到紀舒的聊天框彈了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有事和你說。】
落在螢幕上方的手不自覺顫抖了一下,刺骨的寒意沿著脊柱網往上爬到了脖頸。
一個半小時前,他處理完事情剛回到一品苑,就看到季川澤坐電梯上了22樓。
那瞬間,理智被嫉妒矇蔽頭腦,他想衝上去問他為什麼要來這裡,想問他來做什麼,可是在最後一刻腦海裡出現了紀舒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
他答應過紀舒的,答應過她,只要季川澤和高夏來找她,自己就會躲起來,他不能違背承諾,不然紀舒會不開心,會把他趕出去。
所以剛才他在22樓門口待了十分鐘後就坐電梯到了樓下。
空蕩蕩的房子,冰冷得沒有一絲生氣,像極了那幢沒有女主人的翡翠御府。
他不知道季川澤在樓上和紀舒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要待多久。
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講都是折磨,都是煎熬,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時半會死不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疼痛。
而這份疼痛終於在季川澤發給他的這條訊息時,迎來了最後的致命一擊。
紀舒知道了。
她什麼都知道了...
一陣手機鈴聲把他的思緒拉回。
【紀舒來電。】
陸津川手抖得不行,想起剛才那條還沒回復的微信訊息,心更是直接沉入海底。
紀舒要和他說什麼?
她一定很生氣吧。
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再騙她,可他還是失信了。
在電話結束通話前最後一秒,陸津川按了下接通鍵。
他斂下情緒,裝作一切都不知情,腔調懶漫:“怎麼給我打電話了?想我了?”
“為什麼沒回我訊息?”
“你給我發訊息了?我剛才太忙了沒看見。對了,我這邊事情還沒處理完,要不晚上我給你叫個悅園的餐吧,我明天還得出個差,可能近期都....”
“陸津川,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腦袋裡某個按鈕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片空白!
陸津川嘴巴張合好幾次,明明字已經在舌尖,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他機械地邁步去開門,紀舒帶著雪糕站在門口看著他,神情冷漠。
“紀舒,我...”他啞著聲音想解釋,可話剛說到一半就被紀舒打斷。
“上去再說。”紀舒淡淡說完這句話,轉身去按了電梯。
陸津川的滿腹草稿在進門後看到堆放在客廳的行李時,化為灰燼。
他放在客房臥室的行李全部被整理好放在了客廳,像沒人要的垃圾,不知去處。
陸津川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紀舒要把他趕走了....
他紅著眼眶別開臉,僵硬地岔開話題,走向廚房:“你午飯吃了嗎?我今天做了一道新菜你嚐了嗎?”
他說話的語速很快,逃避似的。
進了廚房他開啟水龍頭,隨手拿過一個西紅柿開始搓洗,手背落下一滴熱淚,很快和涼水混合在一起,消失不見。
紀舒不知什麼時候也走進了廚房,陸津川默了片刻,把皮都快搓下的西紅柿丟進菜筐裡,梗著脖子轉身,目光一刻都沒有落在他身上。
好像只要這樣,他就可以麻痺自己。
他吸了下鼻子走向客廳,聲音有些沉悶,“我去給雪糕添個狗糧,我給換它了一個新牌子,之前那個它吃了.....”
“我加過了。”紀舒跟在他身後打斷他的話。
“那我..我洗衣服,早上出門太急,忘記洗了。”
“我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