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輕輕地將王時扶起身來,待他站穩後,便又緩緩地坐回到座位之上。
“王愛卿啊,依你之見,這捐款的標準究竟定為多少才算恰當呢?”朱雄英面帶微笑,目光溫和地看向王時問道。
“這……”只見王時猶豫了一下,眼神不自覺地瞥向一旁的徐達與湯和二人。
殿下,這還有外人呢。
朱雄英見狀,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不必有所顧慮,他們都是自家人,但此次捐款之事關係重大,這個標準只有天知、地知、你知以及我知即可,倘若還有第五個人知曉此事,不管是誰,你們三個都一起受罰!”
聽到這話,徐達、湯和與王時三人急忙齊聲應道,“臣等萬萬不敢!”
聲音整齊而洪亮,迴盪在整個宮殿之中。
朱雄英微微頷首,表示滿意,然後再次催促道,“既然如此,王愛卿,快快說來這捐款的標準到底該如何制定吧。”
這時,王時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後,鄭重其事地豎起一根手指說道,“殿下,微臣以為,這捐款的下限至少應為一萬兩白銀!上不封頂。”
“什麼?一萬兩?”朱雄英聞言不禁大吃一驚,滿臉驚愕之色。
要知道,朝堂之上可是有著眾多官員吶,若每人都捐出一萬兩銀子,那累加起來將會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目?
然而,面對朱雄英那滿臉驚訝之色,王時卻是面色從容、不慌不忙地朝著他拱手作揖,並緩緩開口回答道。
“殿下,淡定,淡定,您要知道,凡是能夠立身於奉天殿內為官之人,無一不是位高權重之輩吶!
就拿這區區一萬兩銀子來說,對於他們而言,不過如同那九頭牛身上掉下的一根毫毛一般微不足道罷了!”
要知道,只是捐獻一萬兩白銀而已,又並非是捐贈價值連城的萬兩黃金。
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畢竟,那些有資格站立在奉天殿中的官員們,其品級至少也是六品以上的京城大官兒啊!
可別小瞧了這僅僅只有六品的官職,須知此乃京官的六品吶!
在地方之上,即便是給出一個正四品的大員職位,恐怕有些人都未必會心甘情願地去與之交換!
所以說,這區區一萬兩銀子,對於這些身處高位的大人們來說,真的算不得什麼。
或許他們家中隨意擺放的幾個小小擺件,其價值都遠遠超過了這個數目,更何況,平日裡他們迎來送往所收受的各種珍貴禮品更是不計其數啊!
朱雄英一拍茶桌,“豈有此理!百姓一年到頭也不過掙幾十兩銀子,為官者萬兩都不過九牛一毛?”
王時笑著搖了搖頭。
“殿下,你可曾聽說過民間有句俗語,當官一日,勝過為民千載,當官一杯酒,百姓三年糧!”
聽到這話,朱雄英搖了搖頭,“沒聽過。”
王時又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殿下總聽說過吧?”
朱雄英嗯了一聲,“這個聽說過。”
“這並不是誇張,而是寫實,百姓餓死街頭比比皆是,當官的家裡一條狗都能錦衣玉食,人活的不如狗,也是一句寫實,所以何足為奇?”
朱雄英還是太年輕了啊,又沒怎麼出過這座囚籠。
哪裡能知道官場險惡?
朱雄英輕哼一聲,“貪官,都該殺!”
“不不不,殿下,不可以一概而論的,貪官不全部該殺,甚至在民和貪官之間,殿下還得選擇貪官。”
王時笑著擺了擺手。
朱雄英瞪大眼眸,“你說什麼?”
“殿下啊,能用十兩銀子辦二十兩銀子的事兒,那貪點怎麼了?那是本事,用朝廷的錢,給朝廷辦了事,事兒怎麼辦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辦好了不就行了嗎?”
王時淡淡開口問道。
朱雄英點了點頭,“是啊,但是你為什麼說民和貪官之間,要選貪官?”
王時反問,“殿下,假設一個縣出現災荒,朝廷下撥賑災糧,殿下覺得多少才夠?”
朱雄英想了想,“如果是一個縣,十幾萬石糧食煮粥,怎麼著也夠了吧?”
王時呵呵一笑,“十幾萬石,就是一百萬石那也不夠啊,從戶部撥款,層層剝削,到了下面還能有多少?
朝廷撥多少,下面就拿多少?殿下,你說錢怎麼夠?而且你還必須去喂這些貪官,因為救民先救官。
官都活不了,誰去救那些賤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