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天氣好,郭喬瑤身子骨也好了不少,這會兒正坐在內殿慢慢整理各項宮中事務。
前段日子她突然倒下,太醫都束手無策查不出原因,耽擱了好些事務,今兒好的差不多了,才把本應她來打理的中宮事務從德妃手上接過來!
“娘娘身子好了,氣色都瞧著好了不少”
一旁研墨的大宮女紫蘭笑著開口。
聞言,郭喬瑤微微勾唇,手上的筆卻未停下,輕聲開口道:“是嗎?”
她平日裡常常鬱鬱寡歡,身體狀況愈發不好,接連在榻上躺了幾個月,這會兒聽見自紫蘭的話,她不免有些好笑,也有些不信。
畢竟,一個久臥病榻的人,身形還愈發消瘦,氣色如何會好?現如今逐漸好轉還是因為謝珺送來的藥,若不是謝珺怕是這回是挺不過來了……
思及此,郭喬瑤腦中不免想起了謝珺,手中的筆略微停頓了一瞬,墨跡浸透了白色的宣紙,站在一旁研墨的宮女紫蘭見此,生怕她有什麼不適,立馬開口:“怎麼了娘娘?”
“無……”郭喬瑤還沒說完
一道尖細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皇上駕到……”
沒一會兒,孫嬤嬤匆匆忙忙進了內殿,走到郭喬瑤跟前,神色有些奇怪的開口:“娘娘,皇上來了”
“啪嗒”一聲
郭喬瑤手中的筆倏然落下,一雙充滿風情的雙眸微微瞪大,心底閃過一絲厭惡與不喜,可想起自己尚年幼的女兒謝朝月之後,郭喬瑤忍下心中的不忿旋即換上了笑臉,站起身子準備去迎。
還未站起來,雲帝熟悉的聲音就已經響起:“愛妃近來可好些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郭喬瑤早已經習慣,她立馬支起身子,走出內殿去迎,走的太快正巧與謝正沅對上,一不留神險些撞謝正沅懷裡,她大驚:“陛下恕罪,臣妾冒失了”
謝正沅正值壯年,身上的威嚴十足,嚇人的很,郭喬瑤身後的紫蘭和孫嬤嬤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站在原地不敢動作。
郭喬瑤現如今還吃著藥,空氣中還是有著一股淡淡的藥味,謝正沅多日未曾踏足長春宮,眼下聞到這個味道不免擰緊了眉頭,走過去拉著郭喬瑤的手:“皇后近來可好些了?”
郭喬瑤看著謝正沅拉著自己的手,心底閃過一絲不適。
當年她入宮陪伴長姐時,宮中盛傳,雲帝與當時的容妃死生契闊,雲帝愛容妃愛到了骨子裡,當初還因為姐姐郭嬅在容妃面前說錯了話遷怒於姐姐!
可如今呢?
為了自己的皇位,為了捆綁住那容妃,表現的像是情深似海的模樣,還不是把人逼死了,甚至連容妃留下來的唯一的骨肉他也不在意。
但凡若是在意,謝祈如何會……
想到這裡,郭喬瑤心底突然有些諷刺,她有何資格說謝正沅,她不也是個劊子手?
為了郭家,為了姐姐的榮耀,為了自己能好好活著,她利用了謝祈對自己的信任給他下毒,她自己又算得上是什麼好人呢?
“喬兒,喬兒?”
耳邊的聲音猛地拉回了郭喬瑤的思緒,她有些慌張的轉過頭看著謝正沅,“陛下恕罪,臣妾這幾日剛剛大病初癒,腦子有些遲鈍了……”
謝正沅瞧著眼前小自己二十歲的小皇后,心底到底是有些寵溺,見她突然陷入沉思也沒怪罪她殿前失儀,只是衝著身後的孫嬤嬤和紫蘭道:“你們到底是如何照顧皇后的?”
一言出,孫嬤嬤和紫蘭立馬跪了下來,“陛下恕罪,是奴婢們罪該萬死”
說著,二人就要自己伸手打自己耳光,郭喬瑤見狀立馬出聲道:“好了,別衝撞著陛下,都下去吧!”
而後看向謝正沅,面上一片溫柔小意,朝著謝正沅嬌嗔一笑:“陛下,與她們無關,臣妾好了許多了”
“喬兒知道陛下擔憂喬兒,可是喬兒的身子骨自己有數,陛下何必為了喬兒大動干戈?”
“快用晚膳了,臣妾喚人擺膳可好?”
字字句句,笑意溫柔,似逢迎又似撒嬌。
謝正沅瞧著郭喬瑤一時間有些恍惚,幽深的眸子越來越沉,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容杳的影子……
當初他初與容杳在一起時,容杳偶爾也會對他這般,江湖女子颯爽率真。
而她女兒家的嬌態只在他面前顯露,他無比的享受這份特殊,也對容杳十分寵溺,可是這份情終究是沒有敵過世俗的煩擾罷了!
念起念斷,一念之間,她死了,他錯了,但都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