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去為自己求一道賜婚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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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之換上了一身緋紅色長裙,紫褐色罩衫,這些世家貴女們穿著總不會出錯的端莊貴氣色。
也算是精心收拾了一番,化了個妝,本就天生麗質的俊秀面容,粉妝點綴就顯得更加明豔動人。
沈意之的丫頭雲霜跑進來,提了兩個籃子,樂呵呵地對沈意之說:“剛才小小姐來了,送了些炭。”
她將炭籃子放在火盆邊,用蓋子蓋上了火盆,“小小姐知道大小姐怕冷,命奴婢千萬不要凍著小姐呢。”
沈意之出了房門,只看見了妹妹轉瞬消失在院門口的背影。
後面這句話是丫頭自己說的。
沈意之這妹妹是沈灼庭的親生女兒,她向來彆扭,不會說這些討人喜歡的話。
雲霜早已安排好馬車等在後門,沈意之出門就可直接上車。
京都的春來的很快,現在才二月初,枯樹已經開始冒了新芽。
沈意之手爐不離身,素白手指輕攏住銅製鏨花手爐,是一副端莊美好的畫面。
沈府坐落鬧市,兩面環街,後門稍冷慶協,所以沈意之更喜歡從後門走。
這邊只有一家酒樓,平日裡雖門庭若市,但並不喧鬧,今日這裡卻鬧騰得讓人心慌。
樓下的人都仰著腦袋朝上看,一邊喊著“好詩!好詩!”一邊吵嚷著鼓掌。
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噪聲,其實只是沈意之心慌而已,沒來由的,並不是因為吵鬧。
是一種無意識的生理反應,沈意之搓著手爐的手開始不知道往哪擱,站在原地卻又開始莫名踱步,好像想要急匆匆跑離的心情。
她下意識不去順著人的眼光向酒樓上看。
但視線還是飄了過去。
心慌的理由有了來處,前世情愛痛恨潮水一般湧來。
她目之所及,是一位穿著素衣白袍優哉遊哉靠在欄邊搖著酒壺的陌上君子。
莫允修!
那熟悉到閉著眼也能描出輪廓的俊秀面容,溫潤纏綿的輕聲私語猶在耳邊。
脖頸間冰涼刺骨又灼熱滾燙的感覺,她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脖子。
莫允修的視線不經意掃了過來,視線接觸的一瞬間,沈意之脊樑迅速竄上來一股寒意,鼻尖酸楚。
莫允修沒有停留,只出於禮貌稍稍頷首。
修長的身形,雪衣黑髮,面容如同他的衣衫,白雪不染塵,黑瞳眸子清澈如波,多迷惑人的清正模樣啊。
他也總笑,笑得溫暖和煦,春日暖陽,此時他飲下一口酒,嘴角漾起淺淺笑意,又開始作詩。
引得樓下姑娘們頻頻嬉笑。
沈意之手中的暖爐似乎已經沒有了溫度,怎麼渾身冰涼。
她快喘不上氣來,立馬鑽入了馬車,猛地吸了幾口氣,按捺住自己快要從脖頸蹦出來的心。
坐在馬車裡,莫允修的笑都在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她彷彿看見了莫允修站在那場秋雨中,笑著看他的結髮妻子,人頭落地。
沈意之心裡本就擔心無力抗衡既定的命運,偏偏命運捉弄她比前世更早遇見莫允修。
更是下定決心今日一定要豁出去為自己求一條生路。
明明暖春將至,沈意之卻凍得直哆嗦。
她現在正要去改變自己的命運,一切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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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面聖的時候,她又怵了起來,因為她想求的恩賜,當事人竟在場。
蕭勿正坐在內殿,端著茶盞,瞥了眼跪在殿前的沈意之,眼底似笑非笑,捉摸不透。
此時的蕭勿還只是雁北世子,距離笑面閻羅這個稱呼,還只有笑面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