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割在臉側,她伸手將裘衣上的帽子圍的緊了些,抬眸望了眼黑壓壓的天幕,好似在醞釀著一場大雪。
若真如此便要麻煩了,想著便逐漸加快了腳步。
去往母親生前所住的小院要過一條小道,記憶中的小道此刻也被雜草所覆蓋。
草葉劃過裘衣的聲音和風聲一同在耳邊響起,顧元昭伸手將裘衣理好,抬步匆匆的朝前走去。
直到瞧見眼前那破板的木門,她才停下腳步,和記憶中好似並無分別,只是因年久無人打理,木門瞧著有些搖搖欲墜,顧元昭伸手將其推開。
木門發出一聲刺耳聲響,她瞧著院中場景,心上難免一陣酸楚。
自母親離世之後,這裡便再也無人打理,現如今也成了一處荒地。
五年前被蕭夫人下令砸碎的木屋仍舊在此,碎裂的木塊上也長出了不少雜草和青苔,長勢良好,五年間也慢慢將原來的木屋所掩蓋。
就好似將這所住之人的痕跡也一同抹去般。
顧元昭斂了視線,她心裡清楚,在這偌大的顧家之中,一個人的生死根本無人在意,更何況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歌姬。
她沒有再瞧那片廢墟,抬步走向院中的花池,此處的水源和顧家的月牙湖相通,或許因是活水,花池依舊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
池邊垂柳安靜得矗立著,枝條上的葉片早已凋零,層層疊疊交錯而下的柳枝在風中輕晃。
顧元昭提著竹籃緩緩走到樹前,她蹲下身子,藉著樹幹遮風點燃起火堆。
跳躍的火焰在風中晃動著,好似下一秒便會熄滅般。
她將竹籃中準備的酒釀倒了一杯放在一旁,隨後取出冥幣一張張放入其中,瞧著火舌吞噬上冥錢,最終化為飄揚的灰屑。
冬日裡席捲來的風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唯有眼前的火堆帶著一絲暖意,就好似孃親最後的懷抱一般。
顧元昭垂眸,就保持著蹲地的姿勢,一動不動的模樣好似在沉思些什麼。
直到手中冥錢燒完,直到面前的火堆被風吹熄,她才回過神來。
將祭拜的物件都收拾好後,顧元昭將地上燃燒的灰燼也清掃乾淨。
其實她並不相信,什麼亡者會藉著香火再見生者一面,若真如此的話,為何母親一次也不肯來夢中見自己。
是在怨她嗎?
怨尚且年幼的自己不懂母親的難處,還是怨她的出世鎖住了母親的一生?
顧元昭想不明白,她緊抓著衣角,無助的好似一瞬間又回到了當年獨自面對棺槨的孩童。
五年的時間長到她幾乎快忘了母親的模樣,人們常常說,在遺忘一個人時,最先忘記的便是其樣貌,最後則是聲音。
顧元昭有些恐懼,因為到如今,她對母親的印象其實早已破碎不堪,她不想接受對方慢慢從記憶中消失的感覺,可無論自己如何抗拒,她還是無法阻止。
想到這她心上湧起一陣酸楚,這種巨大的無力感將她包裹,以至於令視線也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