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好記性。”李沙棠面色淡了下來,她對上崔杜衡的視線,眸底漸漸泛冷,“三公子喊本殿來,就是為了當王家說客?”
“哪敢給王家當說客,”崔杜衡注視著李沙棠,唇邊笑意隱隱,“崔某奉陛下之命來的。”
李沙棠心底掠過一陣不適,她睨著崔杜衡,示意他開口。
誰料崔杜衡就此沒了下文,反而開始悠哉樂哉地喝著茶水。
新白茶湯色嫩黃,入口清爽,乃崔杜衡的最愛。平日裡,他什麼都不做,光飲茶賞景就可以獨自待一天。
“陛下怎麼說?”李沙棠還是沒沉下這口氣。
崔杜衡慢慢悠悠地飲完茶,這才抬頭看向李沙棠,攤手道:“李姑娘想要陛下說什麼?”
李沙棠冷嗤一聲,語氣頗為嘲諷,“我想讓陛下說什麼,陛下就能說什麼?三公子好大威風。”
崔杜衡盯著李沙棠,忽而彎眼,柔聲道:“誰讓你是孟夏呢......”平日裡清冷冷的嗓音,此刻硬是拖出幾分溫柔繾綣。
李沙棠渾身一抖,一股惡寒從心底升起,令她幾欲作嘔。
她沉著面色,看也不看崔杜衡,便轉身離去。
*
馬家巷的一間宅子裡。
蕭條的樹枝沒幾片枯葉,在寒風中瑟瑟抖著。
“我沒偷看!我閉眼了!不要殺我啊啊啊!”
孫有亮猛地坐起,消瘦的臉上滿是驚恐。
一個面容普通的婢女掀簾而入,她手上端著一碗小米粥,面上笑意盈盈。
“醒了?”婢女一邊將吃食放上桌案,一邊道,“你三日前被我家主子撿到的時候,就一直在說胡話......你現在想必也餓了吧?”
粥香飄進孫有亮鼻翼,他吸了吸鼻子,腦中的記憶一時清醒,一時糊塗。他記得他遇到一個好心婦人,那婦人給他吃食,還讓他洗了熱水澡。
然後他就......好像記不太清了,再後面醒來時,他躺在一個充滿屍臭味兒的大坑裡,然後有雙眼睛,一雙極黑極亮的眼睛盯住他,問他......
問了他些什麼?
問了什麼!
孫有亮的腦袋又開始疼起來,他猛地抬眼,眼裡佈滿血絲,“我是誰?”
婢女擺好碗筷,不慌不滿道:“你自己說你是王家糧行的店小二啊,你昨日才說過的,你難道忘了?”
“小二......”孫有亮喃喃著,他眼睛一亮,忽然大聲道,“我是糧行小二!我有徐行老的罪證!快叫你家主人來見我!”
婢女洗了洗手,她忽然站起來,朝著孫有亮溫柔地笑了笑,“說完了嗎?”
孫有亮呆呆地看著婢女,那張普通至極的臉有一瞬間笑得生動惑人,讓人見之忘俗。
婢女猛然變臉,她拽著孫有亮的腦袋,就將這一碗小米粥灌了下去。
孫有亮喉頭嗚咽了幾聲,他的喉嚨被迫運轉著,慢慢地,隨著最後一口粥的灌完,孫有亮又重新昏睡了過去。
“你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地殘暴。”
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嘖嘖聲,婢女轉眼看去,卻是沈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