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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
永興坊臨近東邊碼頭,大街上車水馬龍,處處可見志得意滿的各地商人。
大街最黃金的地段上,一塊金燦燦的牌匾赫然高掛其上,正是王家糧行。
此刻的王家糧行熱鬧得很,一個個閒漢和碼夫圍成大圈,七嘴八舌地看著熱鬧。
一個破布爛裳、滿臉憔悴的女人抱著個面色發青的三歲孩童,直愣愣地跪在糧行面前。
糧行小二氣惱得很,他圍著女人轉圈圈,最後抵不過人言,只得低聲勸慰道:“你這女人又是何必呢!你跪在這裡,這糧行的糧價也不會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會兒行老來了,你就有苦頭吃了!”
那女人從身上摸出一個破布袋子,將裡頭的銅板倒出來,對著小二不住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不給錢,我給錢的!安陽縣的粳米都是這個價,我以為,我以為......我身上也只有這麼些錢了,求求你行行好吧......”
那女人一直磕著頭,她臉上的淚水蜿蜒成河,逐漸消融在這條闊氣的大街上。
小二瞪著女人,咬牙道:“安陽縣是安陽縣!你來這永安城,連這裡的糧價都不打聽嗎?要我說,窮人就不該來永安,那得活活餓死!”
最後一句小二自己都悲從心來,聲音不由得大了些,引起路邊閒漢碼夫們一陣譁然。
女人抱著懷裡的孩子,淚水越發洶湧,“要是能選擇,誰會來永安啊!”
小二啞然,這句話說到他心坎上了。於是他也不勸了,只袖手等著行老來。
萬一......行老見這女人可憐,賞她一口飯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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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行徐行老沒一會兒就來了,他約莫知天命的年紀,一把鬍鬚飄飄,看起來不像個商人,倒像個道士。
“誒呦!”那徐行老一見著面色發青的孩童,立馬伸手撫了撫孩子的腦袋。
那女人眼見著徐行老來了,麻木的眼裡立馬燃起希望。她將地上的銅板放到破布袋子裡,小心翼翼地遞給行老,“大人,錢,買糧錢……”
徐行老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了她,撫須笑道:“來者是客,嬸子往裡請,糧行免費給孩子熬粥喝。”
女人堅持將錢袋遞給徐行老,待徐行老的隨從接過後,她這才抱著孩子,興高采烈地踏進糧行大門。
圍觀群眾紛紛叫好,連店小二都露出了自豪之色。
人群中,一個頭戴帷幕的姑娘緩緩退出人群,轉身匿進幽深的小巷子裡。
“沈九。”那姑娘面對著藤蔓瘋長的石磚牆,忽而開口,“救下那對母子,送到東郊的莊子上去。”
石磚牆上跳下一個蒙面的高挑女子,她轉過身,朝李沙棠眨眼道,“少主總算叫卑職辦事了!”
還沒等李沙棠反應,沈九幾個躍步,轉瞬消失在巷子裡。
李沙棠看著沈九的背影,笑著搖搖頭,也轉瞬消失在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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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糧行後院。
兩個壯漢正往一個破麻袋裡塞棉花,待棉花塞滿後,他們便將麻袋放到一個小推車上,叮呤咣啷地推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