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門處,石獅子盯著門前那輛貴重的馬車,獠牙怒張,抬首昂揚。
李懷恆深深望著府匾,袖中指腹磋磨幾許,終究嘆出聲來,“餘之勸勸外祖,莫讓他憂思過重了。李節度使的事情誰都沒想到,但好歹孟夏......表妹沒事,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王昱是家裡的小兒子,自小沒擔過事,養成一副文弱膽怯的模樣來。他愁著眉,不住嘟囔著,“祖父與叔公親如一人,叔公叔母去世前,早早將一雙兒女託付給了祖父。”
“可如今,大舅舅早逝,未曾留下一兒半女。二姑姑又早逝,也只留下一女......”
王昱嘆氣,“祖父愧疚啊!叔公最後的血脈,祖父也沒有護好!”
信國夫人王梓音乃王昱的二姑姑,她所出的李沙棠是王家老祖親弟弟唯一的血脈後人。
李懷恆沉默一會兒,拍了拍王昱肩膀,只道:“表妹留有一命已是不易,餘之與外祖說......讓他老人家莫要想太多。”
王昱想起什麼,忽而撇了撇嘴,說道:“說來也是,她那般性子還能保有縣主之位,這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李懷恆皺了下眉,“她人不壞,你也別對她抱有太大偏見。”
王昱嗤笑一聲,隨口道:“知道了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一輛簡樸的馬車忽然停在大門口,上面下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
“齊老?”王昱有些疑惑。
李懷恆看了眼齊行老,對王昱擺了擺手,隨即登上馬車,轉瞬沒了蹤影。
齊行老撫了撫鬍鬚,眼睛轉向王家內部,示意道:“此事說來話長......先進去吧。”
王昱點點頭,他按下心中的疑惑,隨即大步帶著齊行老往待客廳而去。
*
王家聽竹堂內。
王昱高坐上首,為徐行老倒了杯熱茶。
徐行老接過熱茶,徐徐吹著氣,隨後慢慢飲著茶水,良久後才開口:“老朽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昱道:“徐老講罷。”
徐行老撫須,先說了句:“此事有些蹊蹺,少爺別動怒,先聽聽罷。”
王昱撇了撇嘴,好笑道:“徐老多慮了。”
徐行老長長地嘆了口氣,“事情大概是這樣的......那天有個婦人在糧行門口鬧事,老朽帶她進去調停,誰知那婦人死皮賴臉,不僅不聽我說話,還欲衝出去,將事態進一步鬧大......”
徐行老話說了一半,先喝了口茶。
王昱已然怒了,他一拍桌子,氣憤道:“大膽刁民,豈敢在我王家面前放肆!”
徐行老這才慢慢悠悠地接了下一句:“我手底下的人下手沒個輕重,把人給......”
王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手一顫,喃喃道:“把人給......”
徐行老目光很是悲憫,“人活著不易,死了總要找塊好地埋了。於是我就派人將這婦人埋了,也算積功德了。”
王昱還沒開口講話,聽竹堂外忽然有侍從喚他。
“二少爺!張府尹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