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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於是,每當休息時刻,恐懼因子隨著遠離血沫飛濺的場所而消弭掉之後,我就開始覺得太宰有趣了。這樣的話要是讓我前同事們聽到了肯定覺得我腦子不太正常。但兩個做的和想的完全反著來的人,或許相性確實是不錯的——我是指我單方面覺得不錯,他幹了無數煩人事我都沒去真去掄他就很能說明這點了。不過準幹部先生顯然並沒有什麼成為某人生活中僅存的樂趣的想法,很快壓榨掉了我所有空餘時間。於是我開始了用陽壽換業績的工作生涯。並且我很快意識到了,雖然準幹部先生沒有什麼成為某人生活中僅存的樂趣的想法,但他顯然在我身上找到了不少樂子。特別是每當我頂著個苦大仇深的表情加班的時候,我真的有覺得他在幸災樂禍。
&esp;&esp;準幹部和黑手黨普通成員,只要看對方兩眼就能找到點樂子。對比兩人懸殊的身份差距,整得這玩意兒像個地獄笑話。但我必須申明一下,太宰是真的很特別很特別呀,那種特別很難用語言來描述。但是看見這樣特別的存在,就會有像是在一望無際、充滿不規整的貝殼碎屑的海灘中,找到一枚完整而漂亮的海螺貝殼的感覺,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雀躍。
&esp;&esp;我想,現在應該已經有不少人忘記了剛剛的問題,聽地獄笑話確實是容易使人失憶。就像是我本人,只是隨便找找樂子,就忘記自己圖謀的是什麼了。
&esp;&esp;或許圖謀的就是那些樂子呢?
&esp;&esp;好的,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地獄笑話。但是,真的能把那樣的想法概括為找樂子嗎?感覺不太恰當,但我怎麼也找不到更適合的詞了。
&esp;&esp;很多事情如果目的就沒有意義,就會變得可有可無。但人生本就是個漫無目的的旅程,大部分人都在得過且過,做點普世概念中該做的事情,閒下來就找點樂子 ,今天覆蓋昨天,明天覆蓋今天。
&esp;&esp;不過還是有例外的,例外們要麼極其成功,找到了人生的目的,為自己的旅途定下了死亡之外的終點。要麼極其執著,沒有得過且過的概念,一定要找到一個意義。
&esp;&esp;而太宰就格外有趣,他不屬於上面的任何一種,更像是介於三者之間,或者在三者之間反覆橫跳。很久以前,在我還是港口黑手黨構成員的時候,太宰就很喜歡發問。
&esp;&esp;他問問題不是為了得到答案,他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了他得不到答案,只是為了隨便聽聽他人相反又無趣的答案,找點樂子。而這樣的潛意識又回從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來,被我得知。
&esp;&esp;·
&esp;&esp;“‘為什麼明明得不到答案又要固執的發問呢?’你是不是很想這樣問我?”太宰向我表演了一下他的讀心術。
&esp;&esp;準幹部先生在進行表演的時候動作神態總是漫不經心的,他無疑有著近乎完美的演技,而這樣的表演,總能讓觀眾感到近乎荒謬的錯位感。
&esp;&esp;“我沒想問你,太宰。”觀眾先生望著輕飄飄提問的繃帶少年,直白的回答道,“想知道答案不一定要去問你,問你這個還不如去讀兩本專業書。”
&esp;&esp;“況且這個問題不需要我來回答,我該回答的是另一個問題——‘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不會被你在意,還要固執的去回答呢?’這才是我該思考的。”並且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只能暫時放置這個問題。
&esp;&esp;太宰沒動,只是沉默而長久的站在原地。周圍的黑手黨成員們緘默而匆忙的做著收尾工作。但卻不約而同的繞過了我和太宰,形成了一片無人打擾真空地帶。
&esp;&esp;這樣的真空地帶在無限放大,直到周圍變成一片空白。沒有行色匆匆的黑西裝們,沒有刻印著無數彈痕的廢墟,只有兩個同樣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黑手黨安靜的站在原地,其中一個的想法我並不清楚,但另一個的我倒是清楚的很。
&esp;&esp;那個沒綁繃帶的在想,綁繃帶的那位還要沉默多久才會岔開話題。
&esp;&esp;驟然尖銳的疼痛一陣一陣的襲來,像是連線了某個磕了藥的患病人類的心電圖,耳膜鼓譟,給人一種啟動了一個某種電量不足的打點計時器的感覺,聲響密集而不規律。
&esp;&esp;——他在觀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