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沅灩起了一個大早。
一番簡單梳妝打扮之後,她去了祖祠。
劉榮與江婉屏早就等在祖祠門口,見她過來,江婉屏便紅了眼。
江沅灩:“母親她沒來吧?”
若是母親來了,看見她被伯府一家欺負,恐怕又要哭傷了眼。
江婉屏搖頭,強忍住淚水,道:“我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來,她一直說自己沒用,幫不到你。”
江婉屏還大著肚子呢,為了妹妹的事情,她昨兒整夜都未睡。
知道江婉屏擔心自己,江沅灩心中慚愧。
江沅灩道:“是我不孝,讓母親傷心了。姐姐,你莫要太過擔心我,也要顧及自己肚子裡的孩兒。”
“沅灩,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劉榮道:“昨夜裡我得到訊息後,便去請了咱們江家最有名望的族長,他老人家也曾經在朝為官,論起來你要喊一聲叔公。”
江沅灩點頭,“多謝姐夫,我們進去吧。”
三人一同進去,便看見江叔公已經坐下了,他老人家瞪著一雙銅鈴大的眼,怒氣衝衝。
“當初,你們安定伯府的小伯爺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若不是我們江家姑娘,小伯爺說不定早就死了,如今倒好,你們要娶丞相千金了,就要休妻!”
“我問你們,要不要臉?”
“我活到這麼大歲數,就沒見過比你們安定伯府更不要臉的,我呸!”
江叔公罵得安定伯府幾人狗血淋頭,可惜安定伯和賈氏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倒是宋慕淮,到底年輕臉皮薄,一張臉漲得通紅。
安定伯:“現在說這些做什麼?這天下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難道我兒要守著她一個商女過一輩子不成?”
“對,”賈氏也應合道:“江沅灩實在是善嫉,她就是一個妒婦,不讓我兒娶其他女人。”
江婉屏忍不住為妹妹抱不平,她道:“並非我妹妹善嫉不讓他有別的女人,而是他要貶妻為妾,我們沅灩分明是明媒正娶嫁進來的,憑什麼就要做妾啊?李大人,還請您為我妹妹做主。”
李大人是禮部派來的人。
當初江沅灩嫁到安定伯府,也是他保的媒。
李大人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笑道:“可是,我怎麼聽說,宋慕淮也曾經答應過江氏,要抬她為平妻,是她自己不願意。”
李大人話音一落,江家眾人詫異。
“沅灩,有這種事?”江婉屏忙問妹妹。
江沅灩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宋慕淮,宋慕淮不敢與她對視,只慌亂地低垂下眼。
他也是不得已。
這是他們私下的話,為了留下江沅灩的把柄,他才將這話告訴給了李大人。
李大人繼續說道:“這樣說來,江氏女確實是善妒,就算是平妻之禮待之,她也容不下宋小伯爺有別的女人啊。”
賈氏忙道:“對,既然是善妒,那便是能休妻的!”
江叔公罵道:“你們先貶她為妾,又說要抬她為平妻,你們安定伯府當我們江家姑娘麵糰揉呢,泥人都有三分脾氣,我們江家姑娘不同意是人之常情,才不是善妒!”
“對!”劉榮也道:“我朝雖有七出之說,可也有三不去,所謂‘賤娶貴不去’,說的就是成親時是窮小子後來發達了,是萬不可休妻的。”
“這道理也是一樣,宋慕淮成親時還是個將死之人,後來病好了,他現在想休妻,便是犯了三不去!”
劉榮據理力爭,他就是看不慣安定伯府欺負沅灩一個弱女子那一副嘴臉。
李大人聽罷,陷入沉思。
這一場談判,最終定奪的權利就在李大人手中。
安定伯朝賈氏使了一個眼神,賈氏立馬領會。
賈氏:“李大人,這事不一樣,我們安定伯府娶江氏時,身份本就比她們江家尊貴,畢竟江家只是商戶,所以不存在賤娶貴不去。這妻我們還是能休得。”
“強詞奪理!”江叔公指著賈氏的鼻子罵道:“我江氏女救了你兒子的命,你們不僅不感激,還想吞她的嫁妝,沒門!”
“告訴你們,就算江家門戶不如你們安定伯府,可江家做人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比你們這群不要臉的強多了!”
賈氏陰陽怪氣看向江叔公,道:“原來你也知道江家門戶低啊,那還敢在此大放厥詞?別說你從前入朝當過官又如何,那時你不過是個小小五品芝麻官,就算見著我家伯爺,也要行跪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