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悶聲答道,“是。”
江凌波的手放在弱水劍上,低頭看著面前的一向乖巧的徒弟,“你不想解釋什麼嗎?”
艾草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他仰起頭,主動露出命門,一副引頸受戮的姿態,“能再見師尊一面,我已經滿足了,如果非要死的話,我情願死在師尊的劍下。”
少年閉上眼,沒有解釋,他的面色平靜,嘴角甚至帶著微笑,似乎真的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一心求死。
可那句“情願死在師尊劍下”讓江凌波覺得手裡的劍重若千鈞。
“你來九重山是有目的的?”
“是。”
“你一直知道自己是半魔?”
“是。”
“你偷偷修習了魔功?”
“是。”
少年緊閉的眼睛裡流出晶瑩的淚水,他渾身顫抖著,不辯駁一句。
“好,好,好!”江凌波握緊劍,終於刺了出去。
劍尖剛剛碰到艾草的胸口,窗外一陣風聲,一道金光破風而來,含光擋下了弱水劍這一擊,他護在艾草身前,眼神銳利地看向江凌波。
“住手!”
江凌波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就這麼被打斷了。
含光的出現彷彿在提醒他,一個心術不定的魔修為什麼能得到含光劍的認可!
“主人,我來晚了。”含光扭頭,抱住艾草,他露出委屈的表情,看著艾草渾身的傷,滿眼心疼。
艾草睜開眼,搖了搖頭,他的視線越過含光,看向江凌波,“弟子死後,求師尊照顧含光,他和這一切沒有關係。”
“主人!”含光擰著眉,“是不是那個魔頭又逼迫你了!你別怕,我不會再讓你被那魔頭帶走了!”
江凌波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關鍵,弱水劍指向含光,“什麼意思,你也知道?”
含光護著艾草,反問江凌波,“知道什麼?知道你是如何狠心地對待主人,害他差點死了,知道他明明被魔頭威脅,卻從不曾背叛九重山,就為了你這個無情無義之人?還是知道他被仙門那些敗類圍攻幾乎戰死,而你這個師尊卻從來只會怪他!”
艾草拉住含光,似乎要制止他說下去。
含光卻忍不下去了。
“主人!這仙門不待也罷!即使你付出再多真心,也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你,他們只會先入為主地以為你是個半魔,所以不管出什麼事,你都是第一個被拋棄的。”含光抱住艾草,“我不知道你這次又被那魔頭折磨了多久,但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再受欺負!”
含光在一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劍意,那股沖天的劍意也感染到了身為主人的艾草,體內的金丹也迸發出巨大的力量,這一刻,含光竟然強行帶著艾草突破,達到了元嬰境界。
九重山上,陰雲密佈,天地一時為之變色。
江凌波抬頭朝天上看去,這是雷劫!
而此刻的艾草,根本承受不住那愈發濃厚的雷劫。
含光自然也看見了那雷劫,他朝艾草一笑,化身成劍,飛了出去,“不就是雷劫嘛,我來替你抗!”
第三道雷劈下,依舊被含光穩穩地擋下。
霧山上來了幾位不速之客,都是九重山的長老,還有好不容易趕回來的燕宴。
看著天空中和雷劫抗爭的寶劍,不少長老都面露詫異。
“這是……傳說中的含光劍?”
“含光劍為何會和劫雷纏鬥,哪位道友在此地渡劫?”
“難道是凌波你的朋友?”
面對長老們的問責,江凌波選擇了隱瞞,“是我在外遊歷時遇到的一位散修朋友,近日突然感化,那含光劍是他的佩劍。”
“這……怎麼可能!含光劍不是一直在我派劍冢裡嗎?”
面對戒律堂長老的質疑,老申頭站了出來,“那位祖上和我九重山頗有淵源,是我放他進的劍冢,含光劍既然選了他,我們也無法阻攔。”
“這是第七道天雷吧?這位前輩怕是也達到煉虛境界了,凌波要是和他關係不錯,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在我九重山當個客卿長老?”
旁的長老還在試探著問詢,希望為九重山爭取一個強大的戰鬥力。
只有江凌波和隱約猜到真相的老申頭面色發苦,他們清楚知道,這恐怕只是突破元嬰,本不該有第七道天雷,除非渡劫之人是天道想要抹殺的存在!
旁邊的燕宴在看到含光劍的那一刻就差點開口,但被老申頭一揮手下了禁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