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相府。
柳如晦手捧《醫經》,神情專注。
門被敲響,他頭也沒抬,只道了一聲“進。”
門外的思思和霏霏一左一右,推門而入。
思思一進門就跪了下來,他知道皇上中毒的訊息瞞不了大人太久,他本是大人送進皇宮的眼睛,如今卻反幫著皇上欺騙大人,大人絕不會姑息這種事,他今日回來,多半難逃一死,可他不後悔。
霏霏稟告了近日皇宮中的事,轉告了周雅植的話。
柳如晦並不意外地點了點頭,接著看向思思,“你不是已經跟了皇上嗎?還肯回來?”
“屬下的命是大人給的。”思思伏下身子。
柳如晦放下手裡的《醫經》,“我倒想問問,皇上究竟有何魔力,你在坊間見過那些顏色,早該心如磐石,也會被皇上迷住了?”
思思只回了一句話,“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報之以國士!”
“國士?”柳如晦將這個詞在唇齒間咀嚼一番,“是了,我尚且心甘情願,你又如何能倖免。”
思思心中大驚,原來大人對皇上存了那樣的心思!
“罷了罷了。”柳如晦嘆了口氣,朝著霏霏道,“我記得你會些易容的法子,可有辦法將我和思思的臉互換?”
思思不明所以,倒是霏霏阻攔道,“大人,您可想好了,這樣可值得?”
柳如晦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更改的堅定,“他身邊虎狼環伺,我不放心。曾經是我瞎了眼,看不見寶珠蒙塵,如今,刀山火海,我都會跟著。”
思思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人是跟著皇上遠赴邊境?”
“是。”柳如晦點了點頭,“他身為一國之君,尚且可以不顧自身安危,但求江山安穩,我一個小小的丞相,有何捨不得的!”
第二天一早,艾草親自下旨,帶著北大營八萬大軍,攜雅嬪,思貴人遠赴西北,臨行前,交代了“柳相”不少事,但彼時柳相已經在他身後了。
霏霏的易容之術當真巧妙,滿朝文武無一人看出。
換了個身份的柳相扶著艾草,上了皇家馬車。
車裡只有三個人,艾草居中,周雅植坐在左手,柳相坐在右手。
艾草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思思,你可以不用跟著去的。”
“雅嬪是世家出身,定然做不來這服侍人的活計,有臣陪著,也好隨時照顧皇上。”柳相不忘擠兌了周雅植兩句,他早就看不慣這虛偽至極的傢伙了。
周雅植知道平素思思就看不慣他,但今日就覺得這人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往常思思服侍皇上,體貼中又注意著分寸,可現在,卻總是有意無意地製造些接觸,偏偏讓人說不出錯處,比如端茶的時候手指相碰,換衣服的時候碰一下腰……
周雅植對這種入侵自己領域的行為格外在意。
恰好,柳如晦也看他不爽。
當晚,艾草睡過去之後,兩人挑明瞭身份。
“我沒有想到,當朝宰相居然會這些卑劣手段,還是說柳相的心思想得更遠?”周雅植盯著柳如晦。
“說到卑劣,我可比不上太子殿下!”柳如晦反唇譏諷,“當初的才子宴,皇上一眼看中的可是我,要不是你冒名頂替,說不定進宮為妃都輪不到您呢。”
說起這樁事,周雅植格外介意。
皇上當時微服私訪,而他製造了一場偶遇,只不過那日恰逢柳如晦也在場,皇上當時看中的確實是柳相,是他為了進宮,拿了柳如晦的字,可那也是柳如晦自己默許的!
“彼時柳相瞧不上以色侍人,怎麼如今又本末倒置,不當皇上的好愛卿,非要當愛妃嗎?”周雅植憤憤道。
“是又怎樣!”柳如晦坦然承認。
“那咱們就走著瞧!”周雅植一揮袖,憤然離開。
而此時,裝睡的艾草將兩個人的這番爭吵全聽了去,心裡嘖嘖稱歎:【沒想到朕這麼一個事業型男主,配上的接班人怎麼都是戀愛腦呢,這大艾要完啊!】
【打起來!打起來!】小五在一旁偷摸道。
【你就那麼想看熱鬧?】艾草詫異道。
【反正他們都不是好人!打起來才好呢!】小五哼了一聲,他可是記得周雅植給主人下毒,至於那個柳如晦之前瞧不上皇上,等到皇上換成了主人,他又上趕著跟來,明顯也是不安好心!
【既然如此,那兩個人怎麼夠,】艾草寵溺一笑,【放心,很快就會熱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