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十搖頭:“素素素華沒有……可可可她的孃親……那日頭疼,倒是叫過郎中上門……”
李蓮花聞言,瞳孔微縮,腦中閃過何曉惠那句輕描淡寫的話——“不過是腹瀉罷了,沒什麼大礙。”他的思緒瞬間串聯起來,心中已有定論。
“原來如此!”他猛然起身,轉身就要往外走。
王八十連忙跟上:“李大夫!你去哪?”
“去找郎中。”李蓮花頭也不回,聲音透著一股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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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
喬婉娩從“典弦居”走出,朝白水園的方向行去。她的目光卻落在腳下,一寸寸掃視著路面,尋找某種不易察覺的痕跡。
昨夜,她與何曉慧相談甚歡,臨別時將一隻精緻的香囊贈予了何曉慧。那香囊看似尋常,卻別有乾坤——內中裝了一種浮嵐秘製的藥粉。這藥粉質地細膩,沒有特殊氣味,平日裡呈暗黑色,落在地上難以察覺,但若經正午陽光的炙烤,不出一炷香時間便會化作金粉般的色澤,在日光下閃爍奪目。這藥粉工藝繁複,價值不菲,唯有浮嵐精於其道,江湖中知者寥寥,便是喬婉娩,也只得了這麼一小包。
她曾趁何曉慧不備,在香囊內稍作手腳,只要香囊貼身攜帶,那藥粉便會隨時間慢慢撒落。昨夜李蓮花被百川院帶走後,她已提醒方多病,白水園是黃泉府主的舊居,註定會引來風波暗湧。而現今宅子主人何曉慧,自然也難逃被捲入其中的可能。藥粉雖算不得萬全之策,但在這步步殺機之中,卻是她為何曉慧佈下的一枚後手。
喬婉娩的腳步輕快而從容,目光卻未曾錯過地面每一處細微的異常。行至昨夜與黑衣人交手的街口,她停下腳步,低頭仔細辨認。果然,在路面的石磚間,她看到了一抹淡淡的金色痕跡。痕跡並不顯眼,若非正午的陽光傾灑而下,幾乎無法察覺。
她眼中光芒一閃,腳步微頓,隨即抬起頭,順著那金色痕跡的延伸方向追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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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方多病啪地一聲合上石材錄,眼中隱隱透出幾分冷意。他的手指輕敲著書冊封面,聲音低沉:“小遠城並不產這種白色鵝卵石,只有城外溪邊才有。果然是有人故意將它丟進井中的。”
離兒正忙著收拾屋子,聽到他的話,抬頭答道:“那幾日來白水園的外人可不少,舊園翻新,請了好些工匠。”
方多病眉頭一皺:“枯井附近也有工匠?”
離兒搖搖頭,端起一盆藥渣準備往外走:“那兒偏僻,少有人過去。”
方多病的目光隨著她手中的藥渣掃過,忽然起身攔住她,目光凌厲:“這是些什麼?”
離兒怔住:“之前夫人腹瀉,郎中開的藥。這是煎完後的藥渣。”
方多病沉默片刻,伸手從藥渣裡挑出一粒,細細端詳,忽然冷笑了一聲:“治腹瀉的藥,裡頭卻夾著犀姜草……這可是解劇毒的良藥。”
他目光一寒,聲音低而冷:“那個郎中,是在哪配的藥?”
離兒被他突如其來的神色弄得一愣,怯怯地答道:“在枯井旁的偏廳裡。”
方多病聽罷,臉色愈發陰沉,咬牙道:“果然是他。”
離兒愕然:“什麼是他?”
方多病冷聲道:“翡翠綠有毒的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卻能直接開出夾著犀姜草的方子,顯然早就熟知礦洞情況!這鵝卵石也是他趁配藥時故意丟進井中的標記!”
話音剛落,他已邁步往外走,腳下急切,幾乎是疾行而去。然而剛走了幾步,他的步子忽然頓住,似是思索了片刻,從懷中摸出一封信煙,拋給離兒。
“把這信煙燃了。”他說得冷靜,卻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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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空氣陰冷,牆壁上懸掛的鐵燈昏黃搖曳。何曉惠被緊緊綁在石椅上,嘴裡塞著布條,雙手雙腳縛得結實。她怒目而視,眼神如刀般刺向前方的郎中。然而那郎中視若無睹,低頭解開自己的外衣,露出滿身恐怖的潰爛疤痕。那些疤痕深處,點點瑩綠光點微微閃動,宛如鬼火。
何曉惠心頭一顫,駭然之色一閃而過,卻迅速隱去,只剩一抹冷厲的盯視。
郎中神情冷漠,將一盒銀針開啟,動作熟練地在自己身上施針。一根根銀針精準刺入,他的身體彷彿成了一張詭譎的地圖,那些綠光斑隨施針軌跡緩緩移動,自胸口匯聚至肩頭,繼而流向手臂,最終全部凝聚在掌心。綠光越發濃郁,翠色慾滴,如毒蛇吐信,令人不寒而慄。
他起身,緩緩走向何曉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