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骨都侯沉下臉。
一個匈奴貴人從他身後閃出,厲聲喝道:“哪來的漢子,在這裡胡說八道。單于乃是匈奴人的單于,不是漢朝的王,為何要佩漢人的王者之劍?都是你們這些漢子,蠱惑單于,該殺!”
“對,該殺!”人群中有人大聲附和。
段叔面色一緊,遲疑了片刻,看向左右骨都侯。
左骨都侯沉著臉,眼神銳利如刀,右骨都侯卻面色平靜,無動於衷。
段叔定了定神,呵呵一笑,聲音也有些不太自然。
“諸位有不少曾是追隨冒頓單于的人,難道就沒人見過這把劍?”
“冒頓單于?”匈奴貴人們明顯有些慌亂,互相看看,最後看向了左右骨都侯。
左骨都侯再次打量了一眼於單腰間的劍,然後看向右骨都侯。
右骨都侯撫須而笑。“沒錯,這的確是冒頓單于的劍,是當年漢家皇帝贈送的禮物之一,祝賀冒頓單于征服月氏。冒頓單于很是喜歡,珍藏在單于庭。”
左骨都侯眉頭微皺。“我沒見單于佩過此劍。”
右骨都侯說道:“老哥的確沒見過,因為單于從未佩過此劍。他得到劍後不久,就歸天了。”
“原來如此。”左骨都侯點點頭,終於轉過身體,向於單撫胸行禮。
其他人也跟著行禮,只是很不整齊,看起來有些勉強,有些隨便。
段叔悄悄地吐了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與趙延年並肩而立。
趙延年悄聲說道:“段君好口才,連冒頓單于都搬出來了。”
段叔苦笑道:“匈奴人敬畏強者,能讓他們不得不低頭的,也就冒頓單于了。趙君,你多加小心,看他們這陣勢,今天怕是難以善了。”
趙延年輕笑。“我也看出來了。不過,真要鬧到兵戎相見也未必是壞事。”
段叔詫異地看著趙延年。
趙延年接著說道:“既然他們不服單于,索性全殺了,送他們去見老單于。”
段叔一驚,隨即斥道:“不要亂來,真要那樣,匈奴可就大亂了。”
趙延年瞅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說到底,段叔還是想苟和,沒有和這些匈奴貴人開戰的決心啊。
在左骨都侯的引領下,於單進了大帳,在最尊貴的位置就座,左右骨都侯在他兩邊。
其他匈奴貴人也各自落座。
趙延年與秦蘇入帳,跟在於單身後,烏屠帶著索圖裡、阿里合在帳外,隨時準備接應。
剛坐下不久,眾人還在交頭接耳,阿里合匆匆進來,貼著帳篷邊,來到趙延年身後,附耳說道:“趙君,外面有不少甲士。”
趙延年心中一緊。“大概有多少人?”
“就目前看到的,至少有二十人。”
“多留心,通知相國,如果繼續增加,就按照約定給我訊號。”
“是。”阿里合悄悄地溜了出去。
“什麼事?”一旁的段叔湊了過來,神情緊張。
“不礙事。”趙延年輕聲笑道:“段兄做好文斗的準備就行,武鬥的事,我負責。”
段叔眼皮輕抬,瞅瞅趙延年,啞然失笑。“你這小子,雖不讀書,新詞卻不少。”他品咂了一番,又道:“文鬥、武鬥,倒也貼切。行,就這麼定了,文鬥有我,武鬥歸你。”
於單身體微微後仰,嘴唇不動,含糊的說道:“有二位一文一武,我可以安坐了。”
這時,左骨都侯站了起來,伸手輕按。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大帳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
“諸位,老單于已經歸天,左賢王身為儲君,已經到了單于庭,接下來就等諸王及各部大人來,送老單于一程,祭祀告天,同時確定新單于。諸位都是單于庭的貴人,有什麼想法、意見,不妨說一說,討論討論。等諸王和各部大人來了,也有個準備。”
趙延年聽了,心裡便是一緊。
左骨都侯這是明目張膽的不承認於單的單于身份,只承認他是左賢王啊。
他這一句話,就把性質定了。
於單不是單于,只是左賢王,與其他王和各部大人沒什麼區別。
大家是在討論單于位的歸屬,你能不能成為單于,要看討論結果。
段叔面色一變,起身說道:“左骨都侯,你這是……”
左骨都侯突然轉身,目光掃向段叔。“你是誰?單于庭百官,我都認得,卻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