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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的帳篷裡,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
他們是跪坐,而不是盤坐。
“趙延年?”主席上的中年人撫著鬍鬚,沉吟著,打量著眼前的夏萬年。
“正是,屬下打聽過了,這個趙延年是跟著新單于從浚稽山來的,有一身鬼神莫測的好武藝。不僅臨陣生擒了他的兩個義兄,還夜入右大將的營地,重傷了右大將,又全身而退。”
“兩個義兄?”
“是的,一個是匈奴人僕朋,一個是中原人趙歸胡,他們在僕朋的家裡住了三年,感情極好。僕朋屬匈奴右部,後來和趙歸胡依附了右大將,與於單作戰,被趙延年生擒後,才投降了於單。”
“趙歸胡?”中年人皺了皺眉。
一聽這名字,他就覺得不舒服。
“相國桀龍組建選鋒營,趙歸胡是右司馬。據說他用一張三石弓,百步之內,百發百中。”
“這麼厲害?”中年人不禁動容。
“的確是難得的勇士,將來在戰場上遇到,要小心提防才是。”
中年人點點頭,恢復了平靜。“既然這個趙延年有心歸漢,那你就去試探試探。若是他能為我們所用,對這些任務大有幫助。不過你要小心些,不要暴露了身份,壞了你我性命,更辜負了郡守的重託。”
“喏。”夏萬年再拜,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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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延年指點完桀龍站樁,起身告辭。
桀龍追了出來,滿面笑容。“我要練多久才能見功?”
趙延年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桀龍。“我在僕朋家時,三年如一日,除了吃飯、睡覺,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練習,才有今天的境界……”
桀龍搖手。“我沒那麼多時間,也不指望能達到你的境界。我只想問什麼時候能有效果,知道我沒有練錯了。”
“那應該很快,早晚剛一次,每次一頓飯的功夫,大概三個月就能有明顯效果。”
“會有什麼效果?”桀龍追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延年神秘的笑笑,晃了晃手裡的木盒。“如果沒效果,你來找我,我還你。反正這幾個月應該找不到能打造這鐵的工匠。”
桀龍打量了趙延年兩眼,點了點頭。
兩人拱手作別。
小鹿剛才和桀龍的婢女玩耍,此刻有些累了,由趙延年揹著,趴在趙延年的肩頭,嘴巴湊在趙延年的耳邊,嘀咕道:“這個相國不是好人。”
“為什麼這麼說?”
“他在說謊。阿哥,你太相信人了。”
“說謊?”趙延年歪著頭,看著小鹿。“你怎麼知道他在說謊?”
“看他的眼睛就知道。阿媽說,說話的時候不看人,還躲著人,就是說謊。”
趙延年回想了一番,也有點反應過來了。
桀龍提起工匠的時候,的確有意無意的避開了他的眼睛,看向別處。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帳篷。
還沒進帳,就聽到帳篷裡有人說話,其中一個聲音有點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趙延年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他到單于庭沒多久,應該沒什麼新認識的人才對。
他提高警惕,將小鹿放下,護在身後,左手撩帳而入。
帳中除了王君曼和阿虎,還有一個男子,正是不久之前剛遇到的商人夏萬年。
夏萬年正在介紹布匹,地上攤了一大片。
看到趙延年和小鹿,夏萬年驚訝不已,笑道:“趙君,真是有緣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你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