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等找了中人、里正過來,將五年的契約改成了一年的,那些莊客終於安下心來,不用邵琰或邵氏開口,那些人便準備下去勞作了。
王伯磨磨蹭蹭的留在了最後,邵琰以為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問他還有何事。
王伯彎下身子,有些踟躕:“三姑娘這脾性倒是果斷——往後跟著三姑娘,我們也就安心了……只是……我兄弟還有其他親戚便是租種了邵家那邊的田地……我想替他們求個情,想問問三姑娘……能不能……能不能……”
似乎也是知道強人所難,王伯“能不能”了許久,終究是沒把話說完。
“我家中的情況……我奶奶那個人……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我父母都沒辦法做主,更何況是我——”邵琰嘆氣,本想拒絕的,但是看到王伯一臉的期冀慢慢變成失望乃至絕望,到底是不忍心:“我試試……但我不能保證。”
即使如此,王伯還是千恩萬謝的出去了,邵琰回頭見邵氏一臉想要詢問卻不知如何開口的表情,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道:“我只怕不只是租子的問題啊。”
按著胡氏的性子,進了她口袋的錢斷然沒有再拿出來的道理,原本三分的租子裡邊已經包含了一分的田賦,原本讓莊客幫忙入庫便是為了方便,胡氏硬是將田賦也攬入手中,那一分的租子本來應該是作為賦稅,可是按著胡氏的性子,只怕根本不會理會這些。
邵琰的憂心並不是無的放矢,之所以這麼說自然也是有前世的依據的——前世邵家便是欠下了多年的田賦,等到邵家嫡支落敗,整個交南改土官制為流官制,邵家嫡支失去了平陽的縣令一職自身難保,新官上任,首先拿的便是原本與邵家嫡支有關的人家出手,邵家因為胡氏私下裡扣下了賦稅,欠下了十數年的田賦,邵顯因此被革去了秀才的功名,邵家更是大出血去補那個窟窿幾乎傾家蕩產,而做下這些事的胡氏卻彷彿事不關己,明明是她的過錯,她卻連一文錢都沒有拿出來貼補,所有人都因為這事元氣大傷,唯有胡氏毫髮無損。
前世邵顯之所以身亡,當中也有胡氏的手筆——即使邵家受了那樣的罪,胡氏依舊還是死不悔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曾經受到盤剝的莊客再度上門來討回公道,胡氏自己倒是醒覺又躲了,那些人無處發洩,便尋上了邵家的後院,邵顯為了護住邵瑛與邵琰,擋在了眾人面前,混亂中被人砸中了腦袋,留了一地的血。
鬧事者害怕跑了,那時候邵家已經拿不出錢了,邵琰求胡氏、邵瑛求胡芠出手相助,然而那兩人冷心冷血不肯救治甚至不讓邵琰與邵瑛出門找大夫,李母不放心找了大夫過來,胡氏卻根本沒讓大夫進門,邵顯最終失血過多不治而亡。
胡氏還因此罵邵顯死了還髒了地方,彷彿一條人命甚至還比不上一條被褥,她不肯給邵顯辦喪事,又還是李母出錢買了一口棺材,僱了人匆匆將邵顯葬入祖墳。
胡氏卻又因此恨上了李母,藉著為邵顯守靈的緣由將邵琰禁錮在家中,似乎是有其他的打算——比如說將邵琰賣給一個老頭子做妾之類的,邵瑛偷聽到他們的陰謀,悄悄放走了邵琰,邵琰與李母連夜逃離想要進京去投奔李復。
卻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裡,而就在邵琰到了京城不久,便接到了堂姐顧玉嬈送往京城的書信——胡芠早就有了外室,西戎來犯,胡芠與胡氏藉口邵瑛不貞,竟是活活逼死了邵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