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國那邊傳來了訊息,他們的步兵已經出發,目標是江夏。”沈約腳步匆匆,走進了蕭梁的大殿。
“這明國的速度好快。”蕭衍挑了挑眉毛,“這才過去多長時間?一個月?他們居然就出兵了?”
“如果他們之前就做好了準備,有這樣的速度也不足為奇。”蕭道成緩緩道。
從理論上講,作為亡國之君,在新國度生活的時候理當小心翼翼,束手束腳,生怕自己因為有哪句話說錯了惹得君主發怒,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蕭道成顯然沒有這個顧忌。
儘管蕭衍改了國號,與齊做了法統的切割,但是終究還是蘭陵蕭氏這一脈,蕭道成既有前朝皇帝的身份,也有蕭氏族叔的身份,光憑這一點蕭衍就不會對他有什麼苛刻的態度。更何況蕭衍本人也並非性狹多疑之人,更兼梁國雖然能征善戰之將頗多,但是出謀劃策之士接近於無。無論是範雲還是沈約,都是內政能力比他們的謀劃能力更強。韋睿雖然有這樣的能力,但是車騎將軍,行大將軍事的他自然不能在後方出謀劃策。因此蕭衍身邊並沒有能與他論計之人——而蕭道成雖然身份尷尬,但是的確有這樣的能力。綜合起來,就導致了蕭道成在梁國的特殊。
“這既是宣言,也是在挑釁啊。”蕭衍感慨道,“他們在透過這樣的方式彰顯他們的實力。”
“雖然之前約好的是他們吸引劉裕的注意力,拿下柴桑,而我軍得到江夏,但是無論怎麼看,對方都是奔著全據二城而來。”蕭道成看著地圖,開口道。
“他們肯定有這個想法。”蕭衍回答道,“如果我們不能跟上他們的節奏,他們絕對會拿下江夏。然後伺機直取荊襄。在我們和漢軍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們忽然背刺,我們誰都抵擋不住。”
“但是……”蕭道成忽然陷入了思索。
“叔父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我只是覺得,明軍的行動有些不合常理。”蕭道成緩緩道,“他們最好的舉動,難道不是暫時性的休養生息,待我們和漢軍真正地打起來之後,再去攻擊劉裕嗎?無論劉裕是否和漢軍取得聯絡,亦或是加入漢軍一邊,這樣做都能讓明國獲得最大的優勢。”
“但是反過來講,無論是我們還是漢軍,在沒有得到明國出擊的確切訊息的時候,同樣不會盲目開戰。漢軍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結果被外人摘了桃子,我們也不想打著打著忽然發現自己的後方多了一把刀。”蕭衍道,“明國的智謀之士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因此他們必須主動出擊,就算壓制著自己的力量,裝出一副和劉裕血戰的樣子也得主動出擊。不然只能看著我們和漢軍在邊境對峙卻遲遲沒有交戰的跡象。”
“所以他們臘月的時候派遣使者過來,本質是傳遞口信。告訴我們‘我已經要打算出兵進攻劉裕,你們可以考慮開戰了!’”蕭道成開了個玩笑。
“其實就是這個意思。”蕭衍也笑了起來,“但是我們為什麼要遂了他的意?”
“你不想攻取江夏?但是之前不是說……”
“叔父莫非著急了?眼看著還於舊都的機會就在眼前,卻因為我的原因要錯過?”
“已經丟了江夏,形同國滅。又有何面目再起?”
“話不能這麼說,那西秦國主乞伏乾歸不就是先被滅國後又復起?”
“西秦和姚秦又不是一脈相承,你我同屬蕭氏,反而禍起蕭牆,那不是被外人看了笑話?”
“說的也是,大敵當前,我們在這裡無端內訌,結果是可以預見的。”蕭衍道,“不過朕之所以暫緩打江夏,其實也是想看一下這明國的態度。”
“態度?”蕭道成思索了一下,“是了,明國使者來聯絡的時候雖然說的是二分劉裕,我軍得江夏,明軍破柴桑。以荊揚大江為界,彼此互不干擾——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句虛言。我們與明國的這一仗遲早要打。只是不知道這一仗來的是早還是晚,那麼就用江夏來試探一下明軍的野心也是一個選擇。”
“如果明軍背叛了之前的協議,派兵進駐江夏,那麼我軍現在就可以和大漢談條件了。”蕭衍點了點頭,“如果他們按照協議所說,在東面作為疑兵來策應,讓我軍攻取江夏,那麼我們和他們之間還有不知道能夠存續多久的和平。”
“以明國智謀之士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因此他們肯定會約束部下,讓我們來拿下江夏。”蕭道成分析道,“但是我們如果真的是故意延緩,尋找藉口不出兵的話,反而會成為他們攻佔江夏的理由。畢竟那樣的話違約的就是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