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德林回程的路上,晉軍並沒有做出阻攔,使得他可以比去的時候更快一點的速度回到了汝南城內。
“公輔,事情辦得如何了,晉軍到底是什麼想法?”當李德林走進殿中,蘇威和梁睿也已經在此等候。
“和我們猜測的一樣,晉軍的確沒有攻城之意。”李德林回答道,“對方的目的,應該還是越國公麾下的我軍部隊。”
“沒表現出更多的東西嗎?”梁睿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只是為了這些,對方又何必故意開這個宴會?”
“有一個猜測,不知道是否做得準。”李德林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把自己內心的猜測說了出來。
“此刻並無旁人,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便是,朕又不會怪罪於你。”楊堅見李德林這副神色,便知曉箇中緣由,“無論是涉及到了朝中哪位重臣,皆可言之!”
“臣懷疑,晉軍在挑撥我們和越國公之間的關係。”
一時間,殿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還真是……應該說是出乎意料,還是應該說在意料之內?”蘇威首先打破了沉默,“之前汝南城裡便是謠言四起,沒想到時至今日還給我們繼續玩這一套。”
“從戰略的角度上講,這應該是意料之內。”梁睿回答道,“在戰場上短時間內拿不下對方,就要從敵人的後方入手,如果成功散播謠言使得君臣離心,勝利便是唾手可得。而更讓人難受的是,我朝君臣之間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密切。”
“晉朝在我朝之前,本來應該沒辦法得知這樣的訊息才對。”李德林也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這背後少不了其它勢力的影子。”
“這是陽謀,但是更難受的是我們不得不順著這條謀劃往下思考。”蘇威揉了揉太陽穴,“還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
“那先思考第一個問題,越國公是否有背叛我們的必要。”梁睿道,“司馬氏能開出什麼樣的條件,讓越國公投奔他們?”
“理由當然有,而且很致命。至於條件……說不定司馬氏也能比我們開的條件更好。”蘇威冷笑著回答,“在司馬氏的麾下更加自由啊。看看現在的我們,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無中生有的流言就已經開始對他產生了懷疑,考慮著是否要派出信使將其召回。在司馬氏的麾下肯定不會和我們一樣。”
“你怎麼就能確定這一點?或者說,就憑藉這種理由就能讓越國公放下戒備?”李德林看向了蘇威,“更何況,就算越國公對我們抱有不滿和疑心,那司馬氏又比我們可信不成?”
“對於越國公而言,或許真的是司馬氏的可信程度更高一些。”蘇威回答道,“畢竟司馬氏雖然信譽不佳,但是他們的一切問題都擺在了明面上。首先,司馬氏缺少卓越的統帥,除了司馬懿本人和謝玄以外再無能征善戰之將,越國公加入司馬氏,不會擔心自身所學難以施展;其次,以司馬氏的制度,越國公也不會擔心自己加入以後缺少話語權的問題。這對越國公而言,豈不是要比在這裡直面我們舒服得多?”
“這……”無論是李德林還是梁睿,都沒有辦法反駁蘇威的理由。
“而且不僅對越國公而言,司馬氏是比我們更好的選擇,對司馬氏而言,越國公的加入也不僅僅是多了一員能夠統兵的大將這麼簡單!”蘇威繼續道,“越國公的為人,後世史書上必然會記下一筆。而司馬師這麼做就如同千金市骨,給天下的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樣——連越國公這樣的人我們都能接納,那麼前代後代與越國公有著相同經歷甚至比越國公還要不堪的那些人呢?”
“這司馬氏……他們怎麼敢?”
“他們為什麼不敢?”蘇威冷笑道,“對司馬氏而言,名聲太差也是一塊金字招牌!畢竟只要名聲足夠差,任何擺在明面上的防備行為就都不算是冒犯,談條件的時候都好談了許多。”
“確實。”梁睿點了點頭,“加入別的朝代還需要考慮自己的名聲會不會引發君主的反感,而司馬氏則是擔心的是自己的名聲會不會讓其它朝代的文臣武將心生顧慮不敢加入。而兩邊名聲都不好的話,自然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所以,司馬氏有需求,越國公也存在動機。那麼按你的意思,現在的越國公已經不可信咯?”李德林冷哼道。
“不,應該說正相反。直到現在我都不相信越國公真的打算投奔司馬氏。”蘇威嘆了口氣,“之前汝南城內就是流言四起,矛頭直指越國公。現在司馬氏又派羊祜給我們來了這麼一下,很明顯就是想離間越國公和我們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