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古人的約應該怎麼做?這種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一次恐怕誰也得不出一個正確答案。這兩天裡,汝南內的大隋君臣們翻遍史書,又經過君臣之間的私下討論,終於定下了一個章程。
雖然晉和隋之間經歷了接近二百年的亂世,但是在這個亂世中,最強大的一股勢力並沒有得到改變。
世家,在這二百年的亂世之中,依然是最為強大的一股力量,雖然中途可能有的掉隊,有的換了身皮,有的換了個瓤子,但是世家依然是世家。一手拿著刀劍,一手拿著詩書。習慣了當代禮節的他們,如果追尋古禮,也並非做不到。起碼在李德林自己看來,這套禮節應該是完美的,就算對面是古人,也不會挑出什麼問題。然而……
“此時兩軍當前,何必如此多禮?”說出這句話的羊祜甚至都沒有披甲,兩軍計程車兵們也在百步以外,而李德林就坐在他的對面。
“主人發信邀請客人過來,自然還是要遵守禮節的。貴我兩國雖然敵對,在這種方面也不能失了風度。”
“說的也對,畢竟是我請你們過來的嘛。”羊祜點了點頭,倒了一杯清茶。
“軍中難帶酒水,今日只能以茶代酒了。”
“這便是說笑了,今天這種日子,怎麼能勞煩主人?”李德林提起了身邊的罈子,“汝南城可不缺這些。說起來這應該也是我們後世釀的美酒,且與將軍同飲。”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
酒過三巡,雙方都已經微醺,也正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羊將軍既然兵臨城下,為何遲遲不動?還給我們一個這樣的機會?”李德林首先發難,“總不會是因為將軍想要勸降我們吧?”
“我就算是再有自信,也不覺得自己能靠手中的這些人逼降一個開國君主。”羊祜回答的也很乾脆,“我的任務也很簡單,只需要駐紮在這裡就行了,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行動,你們是通知前線的統帥也好,加強城防也罷,又或者是讓駐紮在許昌的軍隊回來——對我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
“看起來司馬宣帝自有謀劃啊。不過也是,只要將軍率軍駐紮在這裡,不需要什麼動作就能讓前線的越國公進退失據。如果越國公按兵不動,與司馬宣帝正面交鋒,那便是廬江楊行密的舊事。但如果越國公選擇回援廬江,那麼司馬宣帝銜尾追殺,散播謠言,我軍同樣會直接潰敗。至於許昌的援軍,在這種時候可謂鞭長莫及,不是嗎?”
“沒錯,你們猜的很對。這就是一個陽謀。你們又將怎麼來應對這個局面呢?”
“雖然是陽謀,但是想要破這個局實在是太簡單了。羊將軍想來也能夠明白,一個優秀的謀劃必然建立在統帥能夠執行的基礎之上。謀臣的謀劃即便看起來能夠解決問題,但是將士們的能力如果不足以支撐這個謀劃的執行,也會是一個失敗的謀劃。”
“不錯。任何一個謀劃都必然是建立在‘能夠執行’這個基礎之上。如果不能執行,再優秀的謀劃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所以你們的謀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李德林道,“以將軍手裡的兵力,攻克汝南絕無可能,您的目的不過是讓前線的越國公分心,為司馬宣帝的後續行動增添一份勝算罷了。”
“真是敏銳。隋也不愧是能夠統一天下的大國,真可謂能人輩出。”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話,李德林多少還要考慮一下對方是真心實意還是在反諷,但是羊祜說出來這話,李德林只能認為對方是真的在誇讚自己。
“司馬宣帝的統兵能力,的確天下皆知。放眼歷史當中也算是一代名將,但是他的敵人是越國公。或許不如諸葛丞相,但是比之司馬宣帝絕對不會遜色——也就是說,如果越國公率領著隋軍正面擊敗了司馬宣帝率領的晉軍,將軍的這支部隊在這裡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你們對這位統帥居然有這麼大的信心?”羊祜有些驚訝。
“如果在天下統一的過程中,這位統帥除了很大的力,那麼無論是誰都會對這位統帥抱有極大的信心。”
“的確,如果有人在統一天下的過程中出了大力,那麼此人的能力說一句比肩諸葛丞相只怕還算得上是謙虛。”羊祜流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所以將軍還是別在這裡浪費氣力了,與其在這裡耀武揚威,不如想想怎麼回軍支援司馬宣帝更好。說不定有將軍出兵相助,司馬宣王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也說不定。”
“我可是你們的敵人,你給出這樣的建議真的沒有問題嗎?”
“我們是您的敵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