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終還是如你所料啊。大總管。”太原城內,蘇定方看著來自洛陽的軍令,感慨道,“你之前的計劃,全都化為泡影,有什麼感想?”
“沒有什麼,在宋國拿下平原的時候,我們的想法就註定沒有辦法實現了。”李積的回答倒是很平靜。
“可惜了啊,如果能夠拿下壺關,鄴城也並不是什麼不可窺視的目標。”蘇定方感嘆道,“如果能夠拿下鄴城,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面對宋國還是畏手畏腳的。”
“現在這樣也不差,晉國現在很明顯是要對宋國動手,合北齊、晉國兩家之力,外加可能動手的齊國,宋國就算能贏也要花費一段很長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去做很多事。”
“誰能想到,到最後我們居然還要假戲真做。還好我早有準備。”
“你好像確實寫過一份攻略拓跋氏的計劃,但是現在這個情況,這份計劃是不是也應該修改一下了?”李積想了想,“我記得你之前的那個計劃,要利用北齊和拓跋氏之間彼此敵對的現實,在二者對峙的時候發起攻擊,襲取薊城。但是北齊很大的可能會與晉國聯手抗宋,在幽州的各部應該都會回撤,集中自身實力去應對宋國。”
“只需要把計劃稍微變更一下,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蘇定方回答道,“以拓跋氏現在的情形,齊軍一旦後撤,拓跋燾必然會率領騎兵出馬追殺,就算高歡能夠確保自身軍隊不會有什麼損失,但是之前一路北伐拿下的涿郡、漁陽等地怕不是都得吐出來。”
“現在拓跋氏確實沒有太大的地盤,如果不出兵拿回之前的各縣,只怕連手頭的兵力都養不起來。”李積贊同了蘇定方的思路,“而北齊一旦把重點放在南邊,之前拿下來的北方各縣正是兵力空虛之時,如果拓跋氏真的出兵進攻,幾乎可以說是傳檄而定。”
“而拓跋氏只要出兵,那就是我們的機會。”蘇定方道,“出了雁門我軍便可以一分為三:一路走代地;一路過居庸關;另一路順水而下直取涿縣,經歷大戰,兵力不足的拓跋氏絕對擋不住三路齊發。”
“此計確實可行,拓跋氏先是與兩燕正面衝突,大敗於北平城下,然後又被高歡圍困薊城許久,兵力損失慘重,而我軍現在,可謂是兵多將廣,就算需要留下一部分人鎮守太原,可呼叫的兵力也要多於拓跋氏——更何況拓跋氏還要分兵收復諸郡縣,薊城內留守的兵力絕對不會太多,這樣一來我們確實有機會攻取薊城。不過……”
“您想問什麼?”
“你的目標真的是薊城?從三路進軍的路徑上看,涿郡的部隊可能起到牽制作用,居庸和代地的兩路是真正的攻城部隊,但是實際上,代地進發的部隊也可以調頭,與涿郡的部隊聯合,夾擊對方在外收復失地的軍隊。這樣一來居庸的部隊就成了攻城的牽制。真正的目的反而變成了殲滅在外的拓跋氏軍隊。”
“為什麼不能都是呢?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根據前線的具體問題給出對應的解決方式才是合理的吧?”
“那可就不是你我兩人能夠解決的問題了。這需要三路之間彼此配合,每一路的主將都能夠根據前線的具體情報做出最合適的判斷。如果衛公在此處倒還罷了,衛公不在的話,那便對三路的主帥都提出了要求,尤其是中間走代地的這一路,要在攻城與殲敵之間做出準確的判斷。”
“既然是我提出的計劃,那麼這一路自然非我莫屬。”蘇定方回應道,“而另外兩路的主帥……事到如今我們大唐還缺少這樣的將領嗎?”
“倒也是。”李積點了點頭,“請隴西郡王與各位將軍前來議事吧。”
這便是李積的底牌,也是他有信心能夠奪取壺關的關鍵——在秦和唐完成了關於安定的交易之後,李克用便率領著心隨大唐的沙陀士兵們跨越黃河,走河東之地趕赴太原。在李積原本的計劃中,要讓壺關的晉軍得到蘇烈出兵薊城的訊息,自己則率領太原城內剩餘的兵馬與晉軍在襄垣做過一場之後退守太原,引誘晉軍大兵出境,而李克用便可以趁機走野王突破上黨直插壺關。再配合趁機調頭的蘇定方,三人配合關門捉賊,不僅是能夠拿下壺關,甚至可以給鄴城的晉軍以重創。
設想很完美,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晉國將注意力轉往了平原之後,自己無論怎麼演也沒有辦法勾引出壺關的守軍。也正因如此李克用率領的軍隊便轉道奔赴太原,與李積的唐軍會合。換句話說,此時太原城內的守軍要比各國預想的多了很多。而這也是蘇定方敢於三路分兵的重要原因。
“總管,是要開始打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