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城出兵了?”高歡看著高洋呈上來的軍報,挑了挑眉。
“是的,根據我們的訊息,這一次的主帥是邢巒,出兵三萬。”高洋也是一臉嚴肅,“就目前來看,大概已經抵達了雍奴。”
“能查探到這支軍隊的兵種結構嗎?”
“少量的騎兵,大概萬人攜帶各種攻城器械,其餘都是步兵與弓箭手。”
“都說說吧,這魏國在打著什麼算盤?”高歡大致瀏覽了一下這份軍報,隨手擺在桌上,看向下方的群臣。
“莫非我們的計劃被魏國發現了?他們準備先下手為強?”高澄首先開口。
“目標也不一定是我們。”高洋反而和自己的兄長持相反的意見,“算算時間,慕容家攻擊北平的訊息應該也傳過去了。魏國這一次的出兵說不定是想拆掉燕山口的燕軍城寨。”
“但是步兵和弓箭手的數量是不是多了一些?”高澄反駁道,“就算要為了攻城兵器保駕護航,步兵和弓箭手的數量也太多了。燕山那裡根本容不得那麼多部隊展開。”
高澄和高洋並沒有提及騎兵數量的問題——他們都知道,拓跋祖孫都是卓越的統帥,哪怕晚一些出兵,以騎兵的速度也可以輕鬆趕上這支軍隊並且直接接過指揮權。
“孝先,你怎麼看?”高歡忽然開口,望向了站在右側的一箇中年人。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論軍略,齊國無一人能出其右,就算是身為君主的高歡,也差了一籌。
“陛下,臣以為,這不過是魏軍虛虛實實的計策罷了。”段韶很明顯已經有了答案,“對於魏國而言,慕容是心腹大患,而我們,呵,臣說句難聽一點的不過是癬疥之疾,反手可破。”
此言一出,並沒有太多人不滿——很多人都是從北魏末年跟著高歡走過來的,自然也清楚這個敵人是個怎樣的龐然大物。雖然自己一方名臣良將不在少數,但是即便從高歡權傾天下開始算起,也不過五十年。而北魏享國便一百五十年,所擁有的文武比齊國只多不少,就算把他們代到拓跋珪的位置上,只怕也會看不起齊國。
但是慕容氏不一樣,北魏是踩著後燕的屍體崛起的,崛起的拓跋珪並沒有遇見巔峰的慕容垂——人都是這樣,對於離自己無比接近但是沒有比較過的前輩都抱有無比的尊重,更何況兩人之間還有國仇呢?
“對於魏國而言,阻止慕容的崛起,比什麼都重要。慕容氏想要北平,魏國就必然不能輕鬆的把北平讓給他。帶著數量不少的攻城兵器,目的就是為了清理燕山口,為拓跋祖孫的騎兵開出一條路來。”段韶繼續自己的分析,“如果臣猜的不錯,他們打著的是漁翁得利的主意。只要他們佔據了燕山口,拓跋氏的騎兵將再無阻礙,哪怕是從薊城出發,一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趕到北平。如果駐兵於燕山,騎兵十天就能趕到北平城下,慕容氏如果真的與燕國開戰,以那位太武帝的能力,或許真的能摘了桃子。”
“不愧是孝先。”高歡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和我想的差不多。”
“所以魏國的下一個目標,還是北平。”慕容紹宗倒是猜到了個大概,“只是其中一部分人的目的在高陽。”
“說的不錯,拓跋氏想要用兵北平,怎麼可能不提防著我們?”高歡道,“只怕其中一部分步兵、騎兵、弓箭手就打算在高陽北邊駐紮了。”
“父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
“不可輕動。”高歡擺了擺手,“你難道還沒搞明白對方明明是兩個目的,卻偏偏要一起行軍的用意嗎?他們就是防著我們的!”
“陛下此言極是,一旦我們大舉出兵,只怕十日左右,拓跋祖孫的騎兵就來到前線了。”段韶道,“薊城和我們不一樣,完全支撐得起大規模的騎兵作戰。”
“他們這麼出兵,目的就是為了威懾我們。”高洋道。
“當然不能。”段韶繼續解釋,“對方的手段很簡單,但是很有效。利用攻打燕山城寨的護衛隊伍,順便為駐守在高陽的隊伍保駕護航。所以我們一開始就不能直接出大軍進攻——但是,我們本來也沒必要就派大軍進攻。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
“那我們總不能看著他們在那裡肆無忌憚的修城寨吧?”
“當然不能,但是我們可以干擾他們。”段韶道,“魏國在前線修城寨,那麼我們與他們遙遙相望,對著修建築也是合情合理的。或者說,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反而會讓他們起疑。”
“明月,肅兒,紹宗,還有輔玄,你們帶人前往高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