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也很難受。此時身處宛城的他也已經收到了來自開封的傳信。而資訊的內容,則是與開封城內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情有關。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並非兵事,也並非政務,但是卻與大宋的未來戰略密切相關。
簡而言之:司馬光手裡的《資治通鑑》遭到了洩露。
如果要說這具體的細節,還需要將時鐘的指標回撥一些。
“老師有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拜訪各國,首先就要知道各國的歷史。聽朱先生言,您是宋國第一史家,著有一本《資治通鑑》,不知在下可否抄錄一份帶給老師?”
曾參提出的問題,屬實讓司馬光陷入了困境。
“非是在下不願,但是以您的智慧,自然應該明白晚輩手裡的這本《資治通鑑》對各國而言有著怎樣的意義。”司馬光面露難色,“若是沒有本朝太祖皇帝下令,晚輩是萬萬不敢將這本書輕易示人。”
“既為人謀,又怎能不忠?”曾參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只是有事,弟子服其勞,是為孝也。吾師既要周遊天下,又怎能不做些準備?這沿途各國,若是有對夫子不敬者而吾不知,豈不是陷夫子於水火?”
“夫子安危也著實重要。然君命亦不可違。”司馬光先是糾結了一陣,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但若是不牽扯具體細節,這沿途各國的事件人物,晚輩倒是可以與前輩好好講講。”
“這樣倒也是不錯。”
“不知曾子想從哪個國家開始?”
“目前這片中原上的國家,我們有一大堆不認識的。你這麼問起來,我們也沒有頭緒。”
“那不如這樣,不知夫子周遊天下,自何處始?晚輩可以按照這個順序,依次講起。”
“老師尚未確定,但當以貴國所在的開封為先。”曾參道,“貴國的人,跑到臨淄來拜會老師的可有不少啊。”
“得聞夫子訊息,怎能不前來拜會?只是開封城近水樓臺,方便拜訪罷了。”
“所以老師也對貴國很感興趣。他很想知道,在這樣的思想治理下的國家,究竟是怎樣的。”
“我大宋,必然不會讓夫子失望。”司馬光回答的倒是斬釘截鐵。
“還請先生賜教。”
兩個人以此為引,開始講述起各國的歷史。
本來身為文臣,前一世更是身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他理應有很多政務要做。但是這一世,群雄並起,各個國家征戰不休,與他前生的環境又有所不同,所以趙匡胤選擇了王安石作為政務的主導。而他司馬光和王安石之間的矛盾……
因而司馬光在開封可謂是相對清閒,除了史官的本職工作以外並沒有太多額外的事情,有了充足的時間能夠與曾參坐而論史。雙方這一論就是好幾個月,一直到同舟閣發出了那一份新的地圖。
“新的地圖發出來了,我們之前說的東西有一部分就沒用了啊……”曾參有些感慨。
“是啊,沒想到一年多,居然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司馬光也有些感慨,“不過也好,我講述的那些大國都還在。”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在先生這裡叨擾了這麼久,我也是時候回去向老師交代了。”
“曾子這便要走了?”司馬光也有些不捨,這幾個月與曾子論史,他竟然也覺得受益匪淺,只能感嘆曾子不愧是前輩,對於古書的理解終究與他們這些今人有所不同。不過在他看來,曾子的有些看法似乎是過於偏激——但他也並沒有因此而當回事,一本《春秋》尚且有不同的解釋角度,何況曾子直接繼承自夫子的思想?
在曾子離開後的又幾天,去臨淄拜訪夫子的幾位先生中有人回來了。
“濂溪先生不在夫子身邊聆聽聖人教誨,怎麼有空回開封來?”
“我此次回來,是有事情稟報太祖皇帝。”周敦頤道,“此事與夫子有關。”
“讓在下斗膽猜猜,可是有關夫子周遊天下之事?”
“我大宋對齊國的滲透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周敦頤也是頗為驚訝,“但你說的倒是不錯,夫子不日裡便要出行,第一個國家便是我們大宋。此事須得通知太祖皇帝,順便昭告天下,讓他們給夫子行個方便。”
“果然是此事!”司馬光笑了起來,“只是濂溪先生猜的差了,並非是趙中令命人傳回來的訊息,只是在下於此之前便知道了這件事情罷了。”
“那此事便奇怪了。”周敦頤面露不解之色,“你在開封,又有誰來告訴你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