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啊!”在某個帳篷裡,苻登、張蠔、鄧羌三人坐在一起,慢慢地喝著眼前的一罈酒。
若是往常的時刻,軍中自然是不能飲酒的。三人也沒有蠢到去挑戰王猛的命令。但是今天不一樣,打了個勝仗的苻氏,對軍中的禁令要求自然放低了一些。三人這才有機會能夠喝一罈酒。
發話的是苻登,他也沒擺什麼帝王的架子,就像個普通的將領一樣與其它人相處。這樣的舉動讓他迅速拉近了與其它人的距離。
“陛下此舉確實有些……”一旁的鄧羌拿起一碗酒一飲而盡,“對這些反賊實在是太好了。姚家這種給臉不要的,就應該直接殺了。”
“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張蠔也直接喝乾了一碗酒。
“說起來,姚碩德是你抓的吧?”苻登看向了張蠔,“你為什麼要選擇活捉,直接殺了不好嗎?”
“你以為我不想殺了他?”張蠔道,“如果不是丞相攔著我,我才不會選擇活捉!”
“你說什麼?”苻登和鄧羌都愣住了,“居然是丞相阻止了你嗎?為什麼……”
如果說,苻堅不想殺姚碩德,大家儘管會驚訝,但是這件事大家也會覺得理所當然。但是王猛不想殺姚碩德?開什麼玩笑?
同朝為臣數十載,誰不瞭解這位王丞相?他生前的時候就試圖弄死過慕容垂,理由僅僅是慕容垂可能會對苻堅造成危險而已。如果他認定此人會危害苻秦,不,只要他認定這個人會威脅到苻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對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聞不問?在鄧羌看來,王猛哪怕是將姚氏族誅都很正常。但是現在這個態度,反而是最奇怪的。
“你們都在說什麼呢?”忽然間,帳篷的簾子被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丞相……”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雖然這個時候可以喝酒,但是三個人一起喝還被王猛抓個正著,這無論怎麼說都很尷尬。
“都在喝酒啊,不介意分我一碗吧?”王猛反而是笑了笑,熟門熟路地取出了一個酒碗,端起罈子給自己倒了一碗。
“這怎麼可能,我們求之不得!”鄧羌反應最快,趕緊給自己再續了一碗,苻登和張蠔也先後將自己的碗裡倒滿了酒。
“這碗酒,是為張蠔將軍慶功!”王猛舉起酒碗,“張蠔將軍抓了姚碩德,斷了這姚氏一臂,我敬將軍一碗!”
“說得對,來,幹!”
“這怎麼使得……不過只是抓了個人而已,我軍尚未全勝,我怎麼當的起丞相您的敬酒……”
“丞相都敬你了,喝就完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四個人的酒碗在空中相碰,各自一飲而盡。
幾個人吃吃喝喝,聊了一陣,鄧羌終於開口了。
“丞相,有個問題,我實在是不明白。”
“鄧將軍有什麼問題,儘管說便是。”王猛道,“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便是。”
“您為什麼不讓張蠔殺了姚碩德,還要給他活捉回來?”酒意上湧,鄧羌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以您的智慧,應該能夠猜到陛下不會對姚碩德下殺手吧?”
“是啊,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懂叔祖的話,那肯定是您。”苻登道,“這樣的話您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姚碩德呢?”
“你們都是這麼想的嗎?”王猛看著喝酒的三個人,問了一句。
“沒錯。”“當然。”“姓姚的都應該殺了!”
“大家忠心耿耿,團結一心。我大秦何愁不興!”王猛再次端起酒碗,“可惜啊……你們都想殺,但是有人不想殺啊……”
“可是丞相,您明明可以直接讓張蠔殺了他,然後說他死於陣中就可以了。”苻登道,“這樣的話就算是陛下也不會說什麼的。”
“確實,你們這麼說倒是沒錯。”王猛道,“但是姚碩德不能殺——至少不是現在。”
“如果姚碩德死了——不論他是怎麼死的,對姚氏那群人來說,只會告訴他們一個事實:這一次,他們沒有活路了。”
“他們本來就沒有活路!”
“困獸猶鬥,何況人乎?更何況人比野獸聰明,起碼人知道什麼時候選擇跑路,什麼時候選擇死鬥。”
“死鬥就死鬥,他們死鬥我們還怕了不成?不過他們如果跑路的話……不對,姚萇那混蛋一定會選擇跑路,他絕對不會與天水城玉石俱焚!”苻登反應了過來。
“沒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