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再美,也總有人因為各種理由沒有辦法欣賞的。
比如事務繁多,無法賞月;亦或者心事重重,無意賞月,有些人會兩條都佔了。
王猛覺得,他現在就屬於這一類。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參與這個爛攤子,只是……
當那傢伙在你的面前認錯並且懇求你的時候,你真的沒有辦法拒絕。
所以,自己現在這個情況純屬自找的。王猛給自己下了個結論。
前秦雖然盛極一時,但是說到底巔峰時期也不過佔據半壁江山,持續時間又不長久,人才數量先天不足,自己只能多多忙碌了。
政務上倒還好,苻雄、苻融、呂婆樓、梁平老等人還能從旁輔助,自己不至於事事操心,只是這戰略上……只能依賴自己。
從地緣角度上講,苻秦佔據了武威,地理位置上最是偏遠。藉助各種要塞建築防守極其容易。但是於公於私,又怎麼能只做到防守?
探子們已經撒了出去,訊息正在源源不斷地傳回來。
長安是秦,真正的大秦,某種意義上對自家苻秦的威脅最大。但是——安定和洛陽都是名為“唐”的勢力,而且都姓李。如果根據宛城光武帝和高祖分開來考慮的話,這兩個唐沒準就是一家。那麼,這麼近的距離,這兩個勢力難道不會有些想法?如果這兩家真的合併,秦瞬間就要面對兩路夾擊。
雖然王猛對大秦的戰力有信心,但是,如果秦真的擋不住兩家聯手……
不能讓大秦這麼簡單的就倒下,因此必須要說服漢中的宇文家——至於梓潼的成漢,不過是跳樑小醜,沒有能影響棋局的力量。因此,必須得讓宇文家明白,只有秦在前面頂著不倒,兩家才有發展的時間和力量。
至於是不是漏了什麼勢力沒有提到?
並沒有,必死之人是不需要考慮他們的戰略規劃的,亦或者說,無論他們怎麼撲騰,最終的結局都只有死而已。
但是拿下隴西之後的下一步,才是關鍵。
漢中自古以來便是兵家要地,易守難攻;安定的唐倒是比較不錯的物件,但是結盟大秦以後如果一點利益也不讓渡的話,反而會導致兩唐漁翁得利;兩秦合併倒是不錯——只是,誰並了誰?從法統來講,人家才是真正的“秦”,自己不過是僭號而已,但若是併入人家……
真是的,一不留神又想多了。這麼麻煩的事情還是稍微往後放一放,先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做好。每一天,需要自己做的事情都有很多。
第二天,王猛就收到了一個訊息。
“有人要自薦加入我軍?”
“正是如此,所以東海王要找您過去。”
苻秦的君主是苻洪,但事實上掌權的是苻堅本人——苻堅倒是想要把權力讓回伯父和祖父,但是兩個人似乎是達成了一致,由苻堅直接掌權。
聽到這句話,王猛就明白這位仁君大概是愛才之心又蠢蠢欲動了。他並不反對苻堅接納人才,但是他只是對那些君主駕馭不住的野心勃勃之輩存在惡感罷了。
等趕到的時候,苻堅正在和三個人相談甚歡。
“景略,坐。”
“陛下,這三位莫非就是……”
“沒錯,這三位就是投奔過來的賢才。”
王猛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皺了皺眉。
他有一種錯覺,這三個人,很像慕容垂。
如果是苻秦的鼎盛時期,他自然不會在意三個人的才能,大不了暗地裡下手直接殺了就是。但是現在苻秦只有一郡,兵馬人才自然都是越多越好。就算三個人都是慕容垂,此時也不是翻臉的時候。
“各位,自我介紹一下可否?”
“……在下沮渠蒙遜。或許和您這裡有一些聯絡。”
“在下王買德,久仰景略先生大名。”
“……在下赫連勃勃,見過景略先生。”
三個人的自我介紹各有不同,王猛卻聽出來了一些東西。
沮渠蒙遜和赫連勃勃應該當過國君,自我介紹前的遲鈍很明顯是因為下意識地阻止了用“朕、孤”之類的詞自稱。
而王買德很明顯就是一位謀士,侍奉的應該就是這兩位君主之一。
這樣的兩個人以個人身份投奔苻秦,很明顯生前應該不過是亂世中的一方諸侯,基業不穩,只要君主控制力足夠其實翻不起什麼風浪,只是……
王猛瞥了瞥苻堅,嘴角抽搐了一下。
至於這位有著明確君主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