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的人見他呆呆傻傻地站在那裡，還以為他是樂傻了，當即要表示理解，親自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慧覺面前，表現得比這個雜役還要開心。
“你的饅頭做得很好。”慧覺面帶微笑地看著這個雜役。他本來就是鼓勵一下大家，調節調節氣氛而已，但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上去骨骼不錯，似乎是個修行的好苗子，算是意外之喜。
李季安天資本來平庸，是張仁和張燦先後為其築基洗髓，才讓他在修行一途跌跌撞撞而來。
“為表揚你兢兢業業、恪守本分，又不辭辛勞為大家果腹，收你為本座第一個弟子。”
李季安表情僵硬，低下了頭，不知道怎麼回話。
慧覺神色肅然，訓誡道，“別高興壞了，當本座的大弟子，你要比別人更加勤奮修行，才能不負眾望。明白嗎？”
李季安腦袋嗡嗡響，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站在了惠明寺所有和尚面前。
“跪下吧。”領他過來的和尚悄悄地提醒他。
李季安不想跪，但又不能不跪。
他順從地跪下了。
“抬頭，我為你燃香。正式收你為座下大弟子。”
燃香，就是湯戒疤。
智明捧哏還是合格的，親手遞了一支粗大的香給慧覺。
“抬頭！”
李季安抬頭，與他四目相對。慧覺也是得道高僧，瞬間看到了他眼中的洪荒氣息，略感詫異。
法嚴的心思不在這件事情上，有些心不在焉。此時透過嫋嫋青煙，近距離看到他的臉，一陣恍惚。
眼花了嗎？還是在做夢？他揉了揉眼睛，用力咬疼舌尖，仔細看過來。
“李季安！”他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燒成灰他都認得這張臉。
他的話還沒有從牙縫裡蹦出來的時候，李季安已經看到他臉上的驚訝，提前動手了。
他下跪的青磚上磚沒有碎，蹬踏的點變成了細灰，留下一個小小的半截腳印。
從他被帶進五觀堂，靈蘊就在全力催動歸元珠，充足的元氣幾乎撐爆了丹田和奇經八脈，完成了蓄勢。
他比離弦的箭還要快，徑直撞向慧覺。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過三步，毫無防備的慧覺被陡然近身。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眼睛轉變為豎瞳，橫刀已經斬出。刀刃之上，肉眼不可見的符意正劇烈震顫。
他把修行以來，所有的元氣、符意、殺意、氣力和修為全部用在這一擊上。萬鈞之力，只爆發在一點。
刀尖驟然明亮，厲劍明緩緩睜開雙眼，一臉困惑。他隱約感知到了有人突破劍聖境界，但又不是劍客。
縱劍萬里和近身三尺沒有區別，都是殺人。
頂級的大修行者反應只在瞬間便可完成，李季安充分考慮了這一點，動刀的角度非常考究。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他的刀應該直刺；但刀不是劍，砍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也最為順手；所以他採取中間路線，拔刀之時就做了一個斜線上的撩刀，拉長些許距離來傾瀉刀的力量。人的元氣一般積聚于丹田，散佈於經脈，也就是說，元氣的大規模調動是從丹田開始的，再於心念之間奔向身體各處。簡言之，他變成金剛不壞之身也最先從丹田部位開始。所以他的刀刃直奔對方左胸，避開了丹田的位置，以免慧覺在瞬間凝聚元氣，形成強大的護身罡氣。
刀尖劃過慧覺面板的時候，法嚴的高呼的“李”字都還沒完全喊出來。
慧覺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在李季安動的剎那間握住了舍利子。
可惜催動舍利子也要時間，哪怕這時間極短極短。
舍利子微微發亮的時候，橫刀破了慧覺體內薄薄一層護身罡氣，割開他的皮肉，從第四和第五根肋弓之間掠進，把肺切成了兩塊；刀意不減，一閃而出，斷了他一條胳膊。
洶湧的刀符落在他身後的柱子上，合腰粗的巨木露出一條自下而上的切口。
刀符對護身罡氣的切割是非常有效的。若是達到張燦的水平，沒人能扛得住。
到這時，慧覺的元氣催動完畢，整個人佛光護體，宛如一尊金燦燦的佛像。
倆人的動作之快，堪比兩道閃電的追逐。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繼而有些猙獰。他的胸口出現一條細細的裂縫，但沒有鮮血流出——大量內出血。他的肺已經變成上下兩半，很快，他就覺得呼吸不暢。
慧覺低頭，看著左胸上的裂紋，以及還未完全落地的左胳膊。刀口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