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得很用力,真的吸了一口痰含在嘴裡。
她覺得好惡心,差點就吐了。
但她必須忍。
她在等。
車簾微動,一道白光閃過,一把冰涼的橫刀突如其來地頂住了宋澤浩的咽喉!
宋宜嘉跌倒在地,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李季安。
李季安的雙眼通紅,冷冷地看著她。
那是他朝思暮想、愛之入骨的人啊。他不在乎她的過往和年齡,只想和她過著無人打擾、炊煙裊裊的生活。他已經幻想了無數個和她歡聲笑語、兒孫滿堂的畫面,甚至想到了倆人白髮蒼蒼、相互攙扶的樣子。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怎麼可以在自己離開的當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他的身邊?
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們是兄妹,不會再犯年幼時的錯誤,肯定是別的原因。
肯定是。
那他現在看到了什麼?
宋宜嘉的身體也在發抖,她不是害怕,是興奮。她無比希望那把吹毛斷髮的刀再向前一點,再向前一點就可以了。
至此,這世上再沒有人可以安排她的人生,她無需生活在任何人的陰影之下!
刀沒有動,也沒有往前一分,也沒有往後一分。他的身體在發抖,手卻很穩。
宋澤浩氣血翻湧,想咳嗽又不敢,一口痰重新堵在嗓子裡,說不出話來。
他望向宋宜嘉,希望她趕緊解除這個誤會。被刀頂在脖子上,誰都會緊張。
皇帝也不例外。
“你有什麼要說的?”他望著宋宜嘉,聲音沙啞得彷彿來自野獸,冰冷得好像來自地獄。
宋宜嘉已經換了表情,從震驚換成了害怕,然後換成了倨傲,站了起來。
李季安的心顫抖了一下。
宋宜嘉看到了他眼睛裡的期待和害怕。她當然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只要一句話,誤會就解除;也只要一句話,宋澤浩和他都會萬劫不復!
一口痰吐在李季安臉上!
李季安怔住了。
他的心已經完全冷下來,眼睛裡生出薄薄的霜。
他看到了那明媚的眼眸深處,有無盡的不屑和嘲弄。
橫刀第一次顫抖起來,劃破了宋澤浩的面板。
他已快要握不住這把刀,但他握得那麼用力,刀柄已經嵌入他的手掌,流出鮮血,滴在地上。
“有刺客!”
失望至極的宋宜嘉終於尖叫出來。這是她能做的極限了。
不過,混亂中,也許能做點什麼。
這是李季安見到她見到之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尖銳刺耳,在耳邊不停迴盪。
大批衛士圍了過來。
劍修和符師先到,但宋澤浩被刀頂著,他們投鼠忌器,紛紛停下了腳步。
宋宜嘉見狀,用胸脯撞向了李季安的刀。
她彷彿看見了鮮血從宋澤浩的喉嚨噴湧出來。
在衛士眼中,他們看見的是以身護主的悲壯。
一張符籙悄悄飄來,落在了李季安的手腕。
咣噹一聲,刀已掉落。
宋宜嘉撞了個空,跌倒在李季安腳邊。
眾人不再猶豫,紛紛出手,攻向了李季安。但由於車廂的阻隔,人多反而難以展開攻勢。
李季安眼神呆滯,臉色木然。沒有躲,也沒有動。
離他們最近的馬伕已經掠至李季安身側,一拳打在他的小腹。
他練的是金剛拳,勢大力沉,威猛無比。
李季安丹田震盪,口內鮮血直噴,痛得彎下腰來,正好和宋宜嘉對視。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明眸善睞、顧盼生輝,曾讓他如此沉醉,現在還剩什麼?
正失神間,他的小腹再傳一陣劇痛。
插著一把小小的短刀。
那是老僧送他的,臨別前,他留給宋宜嘉防身。
他退開兩步,順手拾起了霜華刀。
他的腿已經發軟,但他不想被車伕打跪,用刀撐著自己。
短刀在肚子上搖搖晃晃。
兩位劍修已經鑽進車廂,一人仗劍擋在宋澤浩身前,另一人精準狠辣地刺向李季安胸口。
李季安最後看了宋宜嘉一眼,閉上了眼睛。
……
張燦正在溫泉邊吃雪魚。將雪魚從冰層下釣起,魚尾處割一刀,掛起片刻放血;趁魚肉微微僵硬而又不失彈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