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來到樵夫家,有個小院散養牲口,雞、鴨、羊、豬都有,遍地都是屎。
樵夫明顯有些掛不住臉,直接把驢牽到內門再扶他下來。
進了屋,點燃火把,火光微弱,桌子上一層油一層灰。掃帚、耙子、簸箕亂扔,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對不住了,公子。”樵夫趕緊收拾了個地方,扶他坐在凳子上,“先坐著,我去弄點吃的來。”
“不用費心,大叔,有什麼剩的,熱熱端上來就好。”
“那哪成,等著。”
簡陋的院門吱嘎作響,顯然是出去了。
不多時,腳步聲啪啪響,沒進屋,直接跑灶房生火。
李季安很耐心,而且根本沒有胃口。
樵夫端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盤子進來了。一盤餃子,一盤饅頭。
他的臉上帶著笑,“隔壁王嬸今兒包了餃子,蒸了饅頭,我先借兩盤過來,鍋裡還滾著粥,公子趕緊趁熱吃,要吃飽。”
李季安道了謝,請樵夫坐對面,一起吃飯。
他吃得很安心,就像在普光寺那樣;但他沒有胃口,餃子很香,也沒有嚥下去幾個。
“怎麼了,不合公子胃口?”
“不是,”李季安儘量讓自己臉上掛著笑,他的臉已經有些酸了,“傷口疼痛,沒有胃口,拂了大叔一番好意,真是對不住。”
“沒事。我去打盆熱水來,公子擦擦臉,洗了腳,好睡覺。”
李季安道謝。
樵夫將桌上的東西風捲殘雲般掃光,然後服侍李季安躺下。
床上一大股餿臭味,但讓人安心。
他想起宋宜嘉的床,心一陣疼痛。閉上眼睛,忍不住悄悄落下淚來。宜嘉,宜家,宜其家室。火把漸漸熄滅,樵夫的鼾聲斷斷續續,讓他又想起李聰,那個躺在冰冷地下的男人,一直在對他說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活下去。”
雪原溫泉邊,張燦一反常態,認真地穿衣整容。王道林有些不習慣,“老師,您這是……”
“我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去找你的傢伙去吧,免得以後打架的時候吃虧。”
“呃……”
“你小師弟算是活過來了,我得去看看你師妹。”
“她怎麼了?”
“打架去了。要輸。”
“師妹會輸嗎?那麼喜歡打架,又很會打架。”
“他的對手更喜歡打架,而且從來沒輸過。我要幫她鎮鎮場子。”
淬劍閣外,一眾弟子利劍出鞘,齊刷刷對準練劍場的來客。不過他們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更多的是憤怒和興奮。一來是他們身後有三個人,弟子首領陳曦陽、副掌門姚迎峰,以及百年無敵的劍聖厲劍明,他們身後站著這三個人,自然安心;二來,來者是個女劍修!女劍修很少,漂亮的女劍修更少,敢直接上門挑戰淬劍閣的漂亮女劍修從來都沒有。
她是頭一個。
淬劍閣最高規格、全體出迎的原因也很簡單,憤怒的原因也很簡單,她把淬劍閣僅存的副閣拆了!
淬劍閣弟子沒有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女人。不報家門、不問緣由,一劍斷了副閣六根基柱。
厲劍明居然能耐住性子,有些無奈地說,“要見我就見我,拆我樓幹嘛?”
“想拆。”
“你大師兄境界雖高,卻不會打架,所以我不想對他出手。你不一樣。”他看著對面的女人,“你的劍道大成,我還是很有興趣的。”
她叫趙婉兒,是張燦收的第二個弟子,年紀比王道林大許多,但按拜師順序排列,她要尊稱王道林大師兄。她自幼痴迷於劍道,本來趙家的飛天劍也頗有水準,無奈傳男不傳女,趙氏宗族一直拒絕傳授飛天劍絕學——御劍飛天十三式,並將她許配給淬劍閣副掌門姚迎峰做妾。
大婚當日,她只對姚迎峰說了三個字,“你不配。”就此躍出婚房,叛出趙家。
姚迎峰一劍斷其右臂,令其下山。大雨傾盆,她倒在泥濘中,望著自己殘缺的手臂,心知無法繼續修劍,絕望大哭。
張燦打著一把殘破不堪的傘,遮住了她。他的眼裡有同情,更多的是喜悅,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絕代劍胚。
他撿起泥水裡的劍,隨意往天上揮了一劍。一道璀璨至極的劍芒自劍尖激射而出,猶如銀河倒掛,空氣被撕裂開來,留下一道道細長的裂縫。
趙婉兒瞳孔驟然放大。這一劍之威,大約不亞於劍聖。
他笑眯眯地對她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