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李季安的眸子彷彿是兩汪深不見底的泉水,閃爍著淡青色的光芒。他一眼看到了倒在身邊的雲宗玥,嚇了一跳,趕緊拉起她的手,仔細號脈。一號不要緊,他直接愣住了,凝視著她蒼白的臉,竟是餓暈的!
雲宗玥感覺有人抱起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周圍漆黑一片,只看見那雙熟悉的眼睛,和之前又有些許不同。她輕輕哼了一聲。
“醒了?”
“嗯。”
“餓?”
“嗯。”
“我入定多久了?”
“很久了,我不知道。”
“很久?”
“是。周圍都是漆黑的,我不知道是多久。”
“那些亡靈呢?沒來?”
“它們好像很怕那顆珠子,跑了。”
“哪顆珠子?”李季安停下了腳步,“在哪裡?我去把它找來,保不齊還會碰上那些亡靈。”
“飛到你肚子裡去了,它好像有靈智。”
李季安還想多問,但看她虛弱的樣子,只好打住話題,藉助崖壁上的落腳點往上方竄去。他發現一個棘手的問題,這地縫是在不斷變化的,地表好像已經合攏,透不進一分光線。
但他不能停下,就算出不去,也要給雲宗玥弄點吃的。但所帶乾糧已經盡數留給雪原女人,還沒來得及重新捕獵就遇到了察布。現在的他也是兩手空空。
怎麼辦?
他一邊觀察周圍環境,一邊加快看腳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變得失望。他不知道自己掉入了冥流絕域,這片區域除了人骨、亡靈,什麼都沒有,一棵草都沒有。哪怕掉下個動物的死屍來也好啊,他雖然腹誹不已,眼睛還是在不停地搜尋著一切。
兜兜轉轉,走了很久依舊一無所獲,好在亡靈看到他就遠遠避開,沒有再上來糾纏。他有個習慣,在陌生的環境中,自己喜歡悄悄地做一些不起眼的標記,以備不時之需。他突然發現不對勁,因為在他決定走回頭路的時候,沿著標記往回走,卻走不回原來的路。
他讓雲宗玥趴在背上,蹲下身仔細觀察標記,確認沒有被亡靈動過,可沿著標記走,確實會把他帶到另一個地方。
他終於反應過來,周圍的環境在不停變化,那他的漫無目的的移動就變得毫無意義。他想起了蓮花大陣。天地元氣在不停流動,但陣眼是不動的。這裡的環境在變,那某個類似於陣眼的核心應該是不變的。
他攀爬到高處,仔細地觀察環境的變化。
雲宗玥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古羅離開中軍大帳,親自帶著親衛前出偵查。據偵騎回報,雪原人一改往日四路齊出、各自為戰的做法,主動收縮了戰線,往後方大營靠攏。他無法對雪原人的大營進行偵查,沒有精確的訊息,害怕中伏,也按兵不動。
他在等一個人,大祭司察布。
漠南之戰的慘敗讓他明白,無論是理政、用兵,還是眼光、謀略,他遠遠比不上這個瞎了眼的大祭司,要不是他以呼衍氏一族死扛張玉麟,保住了北歸線路,他的下場和孿鞮俊成沒什麼兩樣。
所以他收起了之前所有的小心思,對這個男人,只有敬畏和崇拜。
親兵回報,他眼前的陣地確實是空的,雪原人早就撤走了。
追不追?他猶豫了。
“回去吧。”他下定了決心,“派出所有偵騎,往雪原人後撤的方向分多個批次偵查。戰士們要做好追敵準備,戰馬的夜草要加精糧,提升腳力。”
“是。”
等他縱馬趕回中軍大帳的時候,他發現察布已經在大帳中等候了。
“大祭司,”古羅主動打招呼,邀請他坐下。“雪原之行可還順利?”
察布搖了搖頭。“那地寶竟然是歸元珠,而且已經有了靈智。可惜了,若是被我拿到,我不但能恢復境界,還極有可能跨過修行界的最高門檻。”
“誰拿到了?不會又是張燦吧?”
“他沒來,歸元珠也沒有認主,被李季安所傷,重新逃回冥流絕域之中,再現世,要等千年之久了。”
“他瘋了!”古羅吃驚地說,“他為什麼要去傷害這樣的寶貝?”
“自己既然得不到,那也不能讓別人得到,尤其是不能讓我得到。”察布苦笑道,“他是真狠,日後大單于若是與他對峙,一定要小心,他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古羅點點頭,“那大祭司需要什麼,我盡力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