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閒言碎語並沒有讓寧殷感到惱怒,反倒是心裡有些開心。
他們越覺得寧殷相貌平平、不堪大任,寧殷越是想要拍手叫好、哈哈大笑,這說明這張臉換得很成功嘛!
馬車裡裝著什麼財寶,寧殷不得而知,他也不感興趣,悠哉遊哉地靠在馬車前打起了瞌睡。表面上如此,其實寧殷一直在用聽風書探查著周圍的情況,白灣碼頭的人很多,五花八門的看熱鬧的人不斷圍了過來,光用眼睛看是盯不過來的,況且聽風人最拿手可不是眼力。
風可以幫助寧殷敏銳地掌控整個碼頭的動靜,在這些人當中他也發現了一些熟悉的氣息。
水鶴號早上剛剛靠岸,高樞正在碼頭集市裡閒逛,瞧見這邊圍了很多人也就跟著過來湊湊熱鬧,這支派往南域的隊伍氣勢了不得,前後左右跟著的那些護衛一個比一個強悍,尤其是那個提著火紅長槍的女子,一雙眼睛裡滿是殺意,頗有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好凶的女子。”
高樞忍不住驚歎一聲,只不過當他將目光看向靠在最前面那輛馬車上戴著斗笠的男人的時候,又忍不住嘆道:“這人……感覺不像什麼高人啊,值守府怎麼找了這麼一個人當領隊?”
聲音很小,但卻被寧殷剛好聽到,就連高樞都看不出來端倪,寧殷心裡對這張新臉皮更放心了。
人群中突然分裂出兩道口子,幾個幹練的年輕人迎著隊伍走了過來,他們身著碼頭值守幹事的衣服,腰間也都懸掛著值守府的工作令牌。
為首的年輕人走上前來躬身行禮,而後問道:“丁大人,渡船已經安排妥當,咱們是現在就開始登船麼?”
丁儉撥開馬車的簾子,眼前這幾個年輕人他有印象,都是值守府這些年比較優秀的年輕一輩。
“現在登船吧,有勞你們了。”老人語氣和藹,說話的聲音很輕。
“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年輕人重重地點頭,這位值守府最老牌的外交官是何等的舉足輕重,雖然未曾位列於五大值守,但在值守府的話語權絲毫不比五大值守輕,又因為這位丁老爺子總是一副謙和有禮的模樣,府中沒有人不尊敬他的。
丁儉笑著點點頭,幾名年輕人領著隊伍開始登船。
這艘名為“白鷺”的渡船看上去要比高樞的水鶴號還要威武,渡船的外表看上去很新,似乎服役的時間並不長,甲板上也洗得乾乾淨淨,就連兩邊的欄杆扶手都沒有一點灰塵,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很整齊,與碼頭停靠的其他渡船完全不一樣。
“這艘渡船的船長是以前值守府退下來的老人,名叫阮六,以前跟過您,他聽說這次是丁大人您要乘坐他的船,昨天夜裡靠岸以後專程叫人裡裡外外全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他現在正在下面例行簽字,馬上就上來了。”
年輕人笑著說道,他知道丁老爺子素來不喜歡特別對待,先行解釋。
丁老爺子無奈地搖頭笑笑,他記得這個人,但凡是跟過他做事的人他都記得。
兩人正交談著,寧殷剛好也登上船來。
年輕人顯然是不認識寧殷的,試問這樣一張普通的臉又有誰會認識呢?所以沒有跟他打招呼,以為他只是隊伍裡的一名普通護衛。
“我跟你介紹一下,”丁儉伸手微微指了指寧殷,“這位是本次南行隊伍的領隊,首席親自指定的人選,林一先生。”
語出驚人,年輕人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傢伙竟然是領隊,而且還是首席值守柳月大人親自指定的?
但丁老爺子的話又怎麼會有錯,年輕人連忙彎腰賠禮:“小的崔秀,剛剛有眼不識泰山,看岔了大人,還望林大人恕罪。”
“請起請起,不要這麼客氣嘛,我只是你們值守府臨時請來幫忙的,不是什麼大人。”
寧殷伸手扶起這位有些驚慌的年輕人,後者聽著話倒是有些放鬆了,但又不經意瞧見了寧殷腰間懸掛的那枚值守府通行令。
值守府每年只會發放幾枚這樣的通行令給值守府以外的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對值守府頗為重要的角色,得到了這些令牌的人若是將來將要來值守府就職,隨便安排的位置都比他們這些小幹事的職級要高!稱呼這位林一為大人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呵呵,行了,去忙吧,我與這位領隊單獨聊聊,”丁老爺子出言緩解場中的尷尬,崔秀得以解脫,行禮之後快步退下,丁儉一邊笑著,一邊十分親切地問道,“林一先生習慣坐船嗎?要是暈船,可以提前去拿一些生薑含在嘴裡,聽說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