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說書人的節目也到此為止,這個“南城第一聽風人勇鬥殺人兇犯”的故事幾度贏得眾座喝彩,馬先生今日也收到了不少熱情觀眾的打賞。
此時,眾客散去,酒樓即將打烊,馬先生也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去。
“先生留步!”
王管事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叫住馬先生之後迅速跑到他跟前握住他的手。
“這位看官你這是……”馬先生感到有些驚訝,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文采斐然,說的書也精彩絕倫,但有看客激動地上臺握住他的手還是第一次,這故事真的有這麼精彩?
“先生您剛剛說得真是太好了!簡直將傳聞中的人物給說活過來了!就好像真的人就在眼前一樣!”
王管事激動地說道,握住馬先生的手不禁又用力了幾分。
“看官要是覺得精彩,以後可以常來……”馬有才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被人這樣大力地握手只覺得一陣生疼,奮力想要將手抽回來。
“鬆手吧,你看你把先生都弄疼了!”
錢五福這時挺著胖墩墩的大肚子走了過來,他倒是懂禮,見到馬有才先是微微行禮。
被老闆這樣呵斥,王管事連忙一邊道歉一邊將手鬆開,而後自覺地站到一旁。
“先生講得的確精彩,我聽得非常入迷,尤其是那段……那段……”話到嘴邊,錢五福這才意識到自己後半截只顧著吃了,完全沒注意到先生究竟還說了什麼。
“總之就是精彩!”錢五福打了個哈哈,臉上露出誠摯的表情,好像剛剛真的有認認真真地聽馬有才說話似的。
稱讚的話是馬有才最喜歡聽的,尤其是在南城這種淳樸的地方,他這樣的讀書人最是在乎這樣的讚美,當即笑著回禮:“哪裡哪裡,都是聽一個朋友講述起這段故事,我只是用更完美、更藝術的口吻再說出來而已。”
兩人互相大笑。
“那先生你知道這位寧殷最近在哪裡嗎?”錢五福率先問道。
“他這段時間應該就在南城的。”馬有才也是很直接地回答。
“先生知道具體在什麼地方能尋到其人嗎?”錢五福繼續問道。
繼續的追問讓馬有才止住了笑,看向錢五福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戒備。
“我是從內地來的商人,有點重要的事情找他幫忙。”
商人最會察言觀色,馬有才的神情變化被敏銳地捕捉到,錢五福也將自己的身份如實道來。
原來在這說了半天是想透過自己的口找到寧殷的,還真以為遇到兩位知音般的看客了呢!倒是沒品!
馬有才在心裡嘀咕,心中對這二人的熱情也徹底退去大半。
“他啊,在什麼地方可不好說呢……”
馬有才故意地將聲音拉長,同時又掂了掂手裡的銀幣,暗示想要知道訊息,得那點錢財來換。
錢五福這才會意,摸了摸錢袋,今兒在這酒樓裡已經吃過虧了,抱著不能虧太多的心態,錢五福拿出三個銀幣放在馬有才的手裡。
後者卻是皺眉,還搖了搖頭。
“這南城第一聽風人的住址城裡可沒幾個人知道……”言外之意得加錢!
這下倒是讓錢五福有些尬住了,猶豫片刻,看來今兒出門沒看黃曆,破大財啊!而後心一狠,將錢袋裡剩下的所有錢幣都塞到了馬有才的手裡。
沉甸甸的錢幣讓馬有才瞬間眉笑顏開,今兒賺了這麼多,下個月都不用來說這門子書了!
“先生,這下可以告訴我寧殷他在哪兒了嗎?”
錢五福心中滴血,表面還是擠出笑容來。
“當然當然!”
馬有才大笑,而後四下看了幾眼,最後抬眼看向二樓那個靠窗的位置,有一個戴著斗笠的年輕人靜靜地站著。
“喏,他就在那兒呢!戴著斗笠那個!”
聞言,心中如遭雷霆,錢五福和王管事抬頭一望,目光正好與年輕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今夜並未曾下雨,此人卻戴著斗笠,況且還是在屋內。斗笠壓得很低,只能看清年輕人下半張臉,身上罩著一件寬大的黑袍,難辨其具體身形。他就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著錢五福一行人。
“他就是寧殷?”
錢五福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傳聞中的南城第一聽風人竟然會這麼輕易地就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在屋裡還戴著一頂破爛斗笠!
“看著的確不像。”王管事也在一旁附和道。